許徵元依舊閉著眼睛,開口時聲音若有似無,猶如夢囈,“居安要思危,思則有備,有備方能無患,更何況如今之局勢已然到了危險之邊緣,所以朕不得不防,不得不提前有所準備。”
停頓片刻后,他便接著說道,“朕如今有三子一女,若形勢持續崩壞,朕或死社稷,但皇家血脈不能斷絕,今日便要下一道密旨給你,自現在起,便要著手為他們準備避難之所,組建護駕之軍,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死多少人,殺多少頭,都要保住他們無恙……而后積蓄力量,伺機而動。”
“至于其他的親王郡王,朕再等上一個月時間,若風雪不停,嚴寒依舊,便恢復了藩王的三軍建制,讓他們擁軍自保去吧,終歸都是太祖留下的血脈,將來不管是誰能重登大寶,天下畢竟還是大魏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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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京城,業羅園內。
顧判已經從回到京師數天時間,因風雪不停,便一直窩在房間內沒有出門,只是在前日去了一趟絕品京味酒樓,找王火刀王掌柜吃了頓酒,說了幾句話。
中午時分,他從推演功法的沉思中醒來,一眼便看到了平攤在軟軟的枕頭上面不動的陋狗,不由得有些無奈地將它拎了起來,隨手丟到了門外的風雪之中。
“老爺是有什么事需要屬下去做么?”
顧判看也不看眼前刷出來的一行鮮紅字跡,故意板了臉,嘆了口氣道,“陋狗你這不上進的樣子,讓我很是失望啊……不說別的,單說整天和你在一起的雷達,都已經通過不斷的作業和考試,初步掌握了制作乃至于釋放符箓的能力,回頭再看看你呢,除了吃就是睡,還有沒有點兒上進心和追求了?”
“回老爺的話,屬下實在是因為在千羽湖一戰中受傷太重,又沒有上好的異靈鮮血補充,所以才會虛弱到如此程度。”
陋狗晃動著身體,將落在書上的雪花抖落,猶猶豫豫又刷出一行字來,“屬下還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
“不瞞老爺說,也多虧了屬下的不求上進,弱到讓人不拿正眼去看,不然當初在千羽湖的時候,那位千羽湖主或許就一早就將屬下擒了,做成那勞什子的靈媒魔種,此后再也無法時時隨侍在老爺左右……”
顧判微微一愣,隨即不由自主笑出聲來,伸手拎住一張血色書頁,將它丟到屋內床上,又分毫不差地平攤在了枕頭旁邊。
下一刻,他來到院中,收斂心神,緩緩打了一套拳,將滿院的積雪一掃而空,隨后在進屋前卻又停下腳步,看向了被輕輕打開的院門。
一襲白裘大氅的珞羽打著油紙傘緩緩走了進來。
她的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顯然還沒有從上一次的重創中真正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