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紅衣恍若未覺般,還在那里調制著一壺靈茶,直到將其完成后才抬起頭來,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顧郎你怎么了,看上去很熱的樣子。”
她微微皺眉,語氣更加疑惑,“顧郎修行烈焰掌日久,早已經臻至化境,一向不怕冷更不怕熱,而且現在又不是在戰斗中,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顧判接過她遞來的靈茶喝了一口,努力平復著語氣道,“你不是要和我,要讓我,那個……”
“顧郎竟然已經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幫助妾身完善思念之法了么?妾身心甚慰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
紅衣悠悠嘆了口氣,整個馬車車廂內陡然紅光大盛,雕塑般木然端坐不動的白衣少女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從身上取出來一部厚厚的書冊平放在了身前方桌上面。
“上一次聽完了顧郎所講的石頭記后,這是珞羽和瑾璇為妾身找的文采最好的才子佳人,親手捉刀撰寫的新一版紅衣與顧生的故事,妾身為之取名東廂記,顧郎可以先熟悉一下文章,然后就可以和她對戲演上一段,再由妾身品評,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改進之處。”
顧判一口氣直接噎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才捂住胸口道,“你剛才說長路漫漫,孤單無聊,難道就是想讓我和她演戲給你看?”
她笑意盈盈說道,“是啊,那顧郎以為呢?”
“我演不了。”他毫無疑問一口回絕,不過在想了一下后還是決定不能把話說得太死,便又接了一句道,“不過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劇本,從臺下觀眾的角度來公正客觀地提一提意見。”
“顧郎怎么能說是臺下觀眾呢,你就是紅衣顧生的主角才對。”
她雖然說是如此說,卻也并沒有勉強,而是將那部書冊給顧判遞了過去,任由他坐在那里隨意翻閱。
馬車孤獨沉默地行走在風雪之中,縱然沒有車夫操作,兩匹高頭大馬也保持著近乎偏執的精準步伐,沿著官道大路不徐不疾前行,在身后留下一條清晰的筆直轍印。
靈引托著腦袋盤坐于紙鸞上面,低頭看著旁邊一書一鏡在那里忙活著用符紙給自己做衣服,很想嘲笑一下它們的笨手笨腳,然后不知道為什么就真的莫名其妙笑了出來。
老爺和夫人,還沒有結束嗎?
它低頭望了望依舊被淡淡紅光籠罩的馬車,馬上又必須要端端正正做好,讓雷達少爺給自己比劃著去量肩膀和手臂的尺寸……
馬車車廂內,顧判半躺半坐,懶洋洋緩緩翻看著那本東廂記,不時接過紅衣剛剛倒好的靈茶喝上一口,當真是一副紅袖添香好讀書的旖旎景象。
啪嗒!
東廂記掉在了地上。
他無意識地咕噥一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是閉上眼睛睡著了過去。
紅衣微微一笑,拿過桌上的瓷杯,準備將他沒喝完的殘茶倒掉。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杯子的那一刻,卻忽然間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外面忽然變得明暗不定的天空,剎那間眉宇間已然是沉凝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