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出鞘一寸的長劍再次閉合,也將那道令人目眩的光芒與森森寒意盡數封鎮到了劍鞘之中。
重臨閉上了眼睛,伸手捏住眉心,似乎是在緩解著愈演愈烈的頭痛,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言語。
顧判則趁著這段時間,用最快速度開始記錄今夜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為了節省時間與紙張,他不得已寫得相當潦草,還用上了許多自創的密語,即便如此也累得自己頭暈眼花、手腕酸麻。
主要還是因為今夜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獲取到的各種信息也太過豐富,不一一記錄下來的話,將會是難以彌補的巨大損失。
“吾,想聽一聽關于重臨的事情。”
忽然間,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入顧判的耳中,還帶著濃濃的虛弱感覺。
顧判唰唰唰將最后一段話寫完,看了眼外面的夜空,點點頭道,“可以,不過今天已經很晚了,等會兒我還需要睡覺,所以給你留下的時間不多,只能是撿些重點的地方說與你聽。”
重臨點點頭,隨意在地上盤膝而坐,“可以,你抽重點講,吾洗耳恭聽。”
整理完畢思緒后,顧判便開始了講述,不過他并不是平鋪直敘,而是在其中添加了屬于自己的思考推演,乃至于感情色彩,從大道乾坤到洞天之境,再到初圣業羅立教,三圣破境自封,業羅秘境破碎,弟子門人身死,重臨出山尋找隱藏在層層黑幕下的真相……
最終一直講到了靈媒魔種秘法,大魏京城叛亂,千羽之湖一戰,重臨力竭而亡,等等等等。
一番話講完,顧判只感覺有些口干舌燥,便凝神靜氣,開始汲取夜幕下的淡淡水汽補充自身。
重臨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依舊在地上盤膝而坐,猶如一尊沒有思想也沒有感情的雕像。
仿佛顧判剛剛所講的根本就不是他曾經的經歷,而只是一個陌生人的陌生故事。
時間一點點流逝,夜色一點點更深。
顧判難以抑制地打了個哈欠,然后握緊了雙刃戰斧的斧柄。
他已經開始感覺到有些困意襲來,所以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必須要在抵擋不住陷入沉睡前,將眼前的這位用斧頭砍死,這樣他才能睡得安穩,睡得踏實。
至于還有許多其他尚未想明白的事情,他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就交由明天的自己去為之驚訝困惑,苦思冥想好了。
咔嚓!
一道寒光在屋中驟然閃過,卻又在半途中戛然而止,被一柄沒有出鞘的長劍擋了下來。
重臨抬起頭,看著剛剛收回斧頭,準備再次蓄勢劈砍下來的顧判,輕輕呼出一口濁氣道,“在這處地方,你是殺不死吾的。”
“能不能殺死暫且不論,但至少能讓你在我面前消失一段時間。”
顧判一邊說著,便又是一斧重重砸下。
當!
長劍再次橫于身側,擋住了斜劈下來的一斧。
在巨大的反震力量作用下,重臨在地面上平移出數尺距離,嘭地一下撞在了床沿。
他沒有出劍反擊,甚至沒有起身,只是轉過頭又問了一句,“吾想知道,你為何非要殺吾?”
“其實我也不想動手,但沒有辦法,你在不恰當的時間,出現在了不恰當的地方,只能如此罷了。”
顧判想了片刻,很是認真地道,“在我的家鄉,有這樣一句古話,那便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所以我出手,不為別的,只求自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