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差點兒被嚇暈過去的校尉和甲士滿頭大汗,正在用兩桿短槍在湯里拼命攪動,防止里面煮著的肉塊沉底粘鍋。
更遠一些的地方,有的士卒在努力用手中兵刃給一只只烏鴉去毛,有的從傾塌的屋子里面尋來各種家具燒火,還有的在砍伐老槐樹的枝條清理院落,總之就是一片繁忙的勞動景象。
唯有領隊的將軍陪著一人坐在那里,等待著第一鍋燉肉的到來。
“鎮南王千歲,這肉……它真的能吃嗎?”
顧判左手拎著一只烏鴉,右手掌心噴吐出朵朵紅炎,很快便將之烤熟烤透,直接撕扯著吃下肚去,而后接過披甲將領遞來的酒袋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才抹了把嘴道,“單參將,我不久前才聽一頭狐貍說過,只要餓的狠了,就連屎都能吃,更何況是拔了毛的鳥肉?”
“只是烤出來的肉有些干硬,所以我才讓你們找鍋來燉……不過你這酒倒是不錯,性子夠烈,也能上頭。”
單參將看了眼地上的碎骨,陪著小心笑道,“千歲爺不嫌酒烈難咽便好,卑職那里還有,一會兒盡數給千歲爺取來。”
“去吧去吧,現在就去,我在這里等著。”
顧判若有似無點了點頭,伸手又捉來了下一只赤瞳烏鴉,熟門熟路地拎起一把戰刀剁頭刮毛,然后放在手上開始燒烤。
單參將很快便從戰馬上取了酒袋過來,然后剛好見到第一批的燉肉出鍋,便抓緊過去親自端了飯盆,和酒袋一起送到了顧判的手上。
接下來兩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間或灌上些燙嘴的肉湯,在這風雪交加的冰寒天氣下當真是難得的享受。
半斤燒酒下肚,一直都拘謹到手腳僵硬的單參將終于放松了自我,就連拍鎮南王千歲也的馬屁,也比最開始時順暢自然了許多。
雖然如今的圣令已然難出京畿之地,身處望北城這樣的邊境地帶更是不可能接到任何的上諭旨意,但單參將還是一口一個千歲爺叫得心甘情愿,無比順滑,毫無滯澀。
畢竟眼前這位可是鬼一樣毫無征兆出現在此地,不講道理地一巴掌拍斷數人合抱的大樹,又將大群赤瞳烏鴉震死燒烤的強人。
不說別的,單單是這位爺神出鬼沒的身法,動輒熊熊烈焰的控火之術,就已經讓他們這幫人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頭。
所以別說是叫幾聲鎮南王千歲,就算是讓單參將張口喊親爹親爺,看在自己和麾下一眾袍澤性命的份兒上,那也必須得滿臉春風、含笑張口,舔到無法再舔為止。
吃了一會兒后,負責為鎮南王殿下乘碗端肉的單參將已經麻木了。
他已經數不清這位到底吃了多少肉,喝了多少湯。
二十碗,三十碗,還是五十碗?
他老人家難道就不用去一趟茅廁的嗎?
終于,在單參將呆滯的目光中,顧判喝光了最后一口肉湯,放下碗筷心滿意足地呼出了一口酒氣。
“你們燉肉的手藝不錯,將來不當兵了可以去開一家飯館,本王定然前去捧場。”
單參將小心翼翼問道,“千歲爺可是吃好了?”
“其實還是有點餓,不過這些鳥肉吃多了會膩,就先這樣吧。”
顧判看了眼對面目瞪口呆的表情,便露出一絲微笑道,“你不信嗎?”
“信,信!千歲爺千金之軀,金口玉言,卑下怎么可能不信?”
“主要還是我已經餓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能吃一些很正常。”顧判抬頭凝視著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夜空,嘆了口氣道,“只是可惜了那條狐貍尾巴,還有其他各種各樣從未見過的食材,結果都沒來得及真正吃上一口,就已經吃不到了。”
“在那里還有一幫有些我曾經見過,有些卻是我第一次見的有趣人物,結果都還沒來得及和他們多說幾句話拉拉關系,再弄些好處,一個個兒的就又都詭異莫名消失不見了。”
“單參將你來評評理,我這種情況像不像是做了一場稀奇古怪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