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步履輕快,踏雪無痕,猶如鬼魅般忽隱忽現,穿行在在常人寸步難行的雪中山林深處。
雪花飄飄,撲面而來,雖然入目處一片生機斷絕,寒冬凜冽的景象,但她已經能夠隱隱感覺到天地靈元正在日漸變得充盈靈動,為整個天地注入越來越盛的生機。
這就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機緣,將自身置于此方天地之內,感悟天地靈元從無到有、從荒蕪到沖盈的變化,對于她這樣的修行者而言,算得上是順應天地大勢變化而內修己身,可以為之后的修行道路打下難以估量的堅實基礎。
而更有大機緣的修士,甚至可以在此過程中觸碰到盜天機的機會,通過體悟天地變化之道,抓住那一閃即逝的天賜良機,進而能夠將自身融入其中,代行部分天地權柄,有可能做成此方天地的神明。
如此雖然便算是將自身禁錮在了此方天地之內,也有被打滅鎮殺的危險,算是絕了真正超脫而出的道路,但如果真的有化身神明的機緣擺在面前,她認為恐怕沒有人會斷然拒絕這樣的誘惑。
放著一條明顯能夠選擇的,可以變相與天同壽的大路不走,非要去選擇另外一條更加艱難的修途。
女子有些出神地想著,在白色山林之中留下了一長串淺淺的足印。
算算時間,她來到此方天地也有幾天時間了,卻還一直沒能尋找到幾個同門晚輩,不過只要不是降臨法陣出現了問題,在如今剛剛開始靈元復蘇的世界,以他們的實力應該足以應對絕大部分的突發情況,不需要太過擔憂。
而就算是真的出現了他們難以應對的危險,對此她也早有應對預案,應該不會超出掌控范圍。
想到此處,她不由得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并沒有加快前行的速度,而是以一種更加閑適淡然的姿態游走在低矮群山之間,欣賞著大雪封山、蒼茫一片的美麗景色。
一個時辰后,她立在半山腰一棵大樹的樹梢上面,精致白皙的面容上不見一絲倦容,縱然長時間在大雪紛飛的野外荒山行走,對她來說似乎和在自家花園中漫步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緩緩調整著呼吸,雙目微微閉上,只留下一道縫隙時刻注意著山下的動靜。
一陣悸動突然從心底涌上,讓她不由得柳眉輕蹙,這可是個不好的兆頭,難道說不好的根源還要落在幾個自降臨后便離奇不見的師侄身上?
難道他們已經出事了?
將有些散亂的心思按下,她的心境重新恢復到古井不波的狀態,從袖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來一顆散發著馥郁香味的丹丸,送入口中慢慢咽下。
就在此時,一道穿著道袍的身影遠遠而來,映入她的眼簾。
看到來人的衣著服飾,她不由得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從樹梢上飄然落下,迎向了正從山腳下開始攀登的那個人。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女子面上的笑容卻一點點收斂不見,當踏入到距離不到百步的那條界線時,一陣比剛才還要深沉的悸動瞬間襲遍全身,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讓她都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的一雙鳳眼微微瞇起,如電的目光射向了不遠處籠罩在道袍中的那個人。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對面來的人就是她的師侄,同門師姐的親傳弟子。
但接下來卻讓她感覺到不妥的是,來人似乎又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晚輩,從他身上有意無意散發出來的森寒氣息,就連她都有些驚心。
就在此時,狂風呼嘯而起。
她的雪白道袍被吹得猛然向后蕩去,大蓬大蓬的雪花在風中呼嘯而來,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緊接著一道寒光閃現,將茫茫風雪斬出一條寬約丈許,長有百步的空擋,而后從對面來人身前沒入,又從后背飛出,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混雜著暗紅顏色的狹長裂痕。
她緩緩歸劍入鞘,默默注視著自己的師侄從中分成兩片,向左右各自倒地,如玉的面龐上不見任何悲傷神色,有的只是深深的疑惑,以及無盡的警惕和戒備。
整個山林間忽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