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臨在密林上空后,綠裙女子的表情從輕松變得凝重,又從凝重變得呆滯。
她怔怔看著不遠處接天連地的金色雷霆,看著下方那片一望無際的森林,林內熊熊燃燒的大火,以及稍遠一些的地方,那血肉磨盤般還在不停糾纏絞殺的蜂群與鳥群,一時間恍若夢中。
“這里不是剛剛才開始靈元匯聚的界域嗎,怎么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愿音和荊棘呢,他們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早已經死在了此地……”
“宗門對這方天地的開發與占據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必須活著逃離此處,至少要把傳訊法陣建立完畢,將此種情況和變故告知宗門,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她想要尋求老者的建議,僵硬地轉頭看去才莫名發現,這位跟隨了自己一個甲子的老修士竟然在笑……
他面上的表情扭曲,兩邊嘴角就像是被看不見的大手撕扯著,拼命朝著兩側咧開,露出來詭異莫名的笑容。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從老者嘴巴里面蜂擁向外爬出的猙獰蜂群,差點兒忍不住就要尖叫出聲。
一疊符紙被她拼命甩出,化作撲棱著翅膀的一只只燃燒火鳥,撲到老者的身上,瞬間將他連帶著那些猙獰恐怖的金紋蜜蜂同時燒成了一團灰燼。
然后她死死握住手中長劍,竭盡全力平復著已成一團亂麻的心緒,同時不停整理著耳邊散亂的鬢發,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唯一的安慰與依靠。
“鄭師叔,鄭師叔!我們現在到底該怎么辦!?”
充滿恐懼的喊聲將碧綠衣裙的女子從茫然無措中驚醒,下意識地順著身旁一位弟子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是一眼,她的心臟就如同被一只冰冷堅硬的大手緊緊攥住,并且發力擠壓,視線猛地發黑,幾乎控制不住身形從空中跌落下去。
不知道是發現了他們這些剛剛出現在這里的異類,原本在遠處鏖戰的那團烏云,正在迅速靠近過來,或許最多只需要幾個呼吸時間,他們就將被那些猙獰恐怖的蜂群和怪鳥所淹沒。
“撤!撤撤撤!”
生死危機下,綠裙女子終于在多重壓迫下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聲音沙啞大喊著,扭頭便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去,甚至不敢再回頭看上一眼。
在他們這群人的身后,一只巨大的血肉磨盤已經籠罩蓋壓了過來,其速度之快,竟然絲毫不遜色于御使法器拼命逃竄的修士。
剎那間數十道顏色各異的道法落在了那只血肉磨盤的邊緣上,將難以計數的金紋戰蜂和黑羽怪鳥打死擊落,但是相比較那大山一般的血肉磨盤而言,就像是一只老鼠在桌面大小的烙餅上咬了一口,根本就沒有實質上的影響。
一刻鐘后,紅衣低頭注視著跪伏在自己身前,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年輕男子,轉頭對懸浮在旁邊的陋狗道,“他好似腦子有些不太好使的樣子,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在重復自己上一句才說過的話,吾聽了很久,橫豎聽不懂,又仔細以思念探知,才從那些顛三倒四的重復話中聽到,吃人二字。”
“所以說還是顧郎有先見之明,很早以前便對吾說過,人的本質就是復讀機,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陋狗回道,“回夫人的話,屬下剛剛從緋紅那里得到消息,和這個人一起的還有十幾個人,除了他之外,都死在了咱家的蜂群和森林怪鳥的口中。”
“算了,他好歹披了個人的皮囊,那么就先將他安頓到蜂巢之中,待到顧郎回來后,再看看有沒有詢問的價值吧。”
一聽到蜂巢兩個字,年輕修士頓時癱軟在地,直接暈厥了過去。
陋狗很是不屑地落在他的頭上,叫來了一隊戰蜂,丟垃圾一般就將他順著一個管道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