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速度極快,此時又沒有了盤踞在林中的“青”的阻攔,自然是暢通無阻、恣意飛翔。
偶爾有什么好奇心太重,又沒有顏色的家伙想要靠近過來,看看天上劃過的那道血色長虹到底是個什么物事,往往還未曾真正靠近,便會被一道倏忽閃過,又倏忽消失的寒光化為灰燼,平白變成了顧千歲體內的雙值加成。
她半閉著眼睛,表情寧靜而又平和,“顧郎給我講的故事可是太多了,有各種神話傳說,有帝王將相,有才子佳人,有圣人之言,還有斗之力三段等等等等………妾身一時之間也難以確定,顧郎現在想說的到底是哪個故事。”
“既然紅衣對入夢之法有了疑惑,那么我想說的自然是莊圣人之言的故事。”
“顧郎的意思是,莊周夢蝶?”
“對,就是莊周夢蝶。”
他微笑起來,“你還記得這個故事是怎么講的嗎?”
她點了點頭,思忖著慢慢將莊周夢蝶的那篇文章給背誦了一遍。
“不錯不錯,我只說過一次就能記了下來,可比項洌強的多了,讓他背些書啊,好似天大的難事一般。”
顧判先是隨口夸獎幾句,后又嚴肅了語氣接著說道,“在一般人看來,醒時的所見所感是真實的,夢境是不真實的,但事實果真是如此嗎?”
“何為真實,何為虛幻,在此方天地之間,又從哪里能找到一個絕對準確的定義出來?”
“所以在我看來,既然紅衣修行思念如夢之法,倒是可以將醒看做是一種狀態,夢則是另一種狀態,二者是不相同的,卻又是互為補充相通的;就好比莊子是莊子,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但卻又有著相通的那個基礎存在。”
“從此便可以更進一步去分析,把它們都當做是你的道之中的一種形態,不斷發展變化、運動躍遷的一個階段,而讓你為之疑難困惑的由醒入睡、又由睡到醒的過程,它其實就是不連續的,是混沌的……”
紅衣眼睛越來越亮看著他,非常自然地接過話來,以一種難以描述的莫名語氣道,“也是量子態的,對嗎?”
顧判不由自主避開了她的視線,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娘子果然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透。”
她沉默許久,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道,“夢與醒、真和假,把它們都看成是兩種形態,不斷發展變化的過程,吾大致有些明白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顧郎最后的那句話,雖然并沒有成功解開妾身的疑惑,但卻是非常成功地讓妾身將這一點疑慮甩到了極遠極遠的地方,此后除非是正面撞上了它,或許便再也不會提起。”
“就像是顧郎對妾身講過那位薛先生養貓的故事之后,妾身便再也不愿意見到貓咪這樣的小東西……”
顧判面色頓時就是一變,輕咳一聲道,“唉,說遠了說遠了,這大晴天的扯那些貓啊狗啊的作甚,倒不如想一想,等會兒我們該吃些什么為好。”
紅衣便也悠悠笑道,“這個倒是不需要顧郎去想,那邊不就是有一座小城嗎,我們降下去找一間飯館便是。”
他瞇起眼睛仔細端詳,這才發現前方的黑色樹木已經將要到了盡頭,而在更遠的天地交接之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座城池的影子,就如同是一塊青灰顏色的積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