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的表情也稍稍變得嚴肅起來?就連眉頭都微微皺起?“存天理、滅人欲?我覺得不對,因為食色性也,更何況此事乃是諸多生命種群繁衍生息的根本,你們這么搞?豈不是要二世而亡?”
“吾等族群的繁衍壯大和這些軀殼并無任何關系?不過也還是要保證能夠讓他們將族群延續下去,因此吾等會選擇他們之中優秀的個體,在最為合適的時機統一安排繁衍工作,如此便可以制造出新一代的軀殼。”
說到此處,他閉上眼睛?罕見地低低嘆了口氣道,“而且對于吾等而言?這些軀殼都是沉重的污濁之物,又如何能夠被那些身體所支配掌控?”
顧判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不過按照你的說法?你們這類生命的天性便是擺脫束縛?追求自由自在?所以這里也沒有外人,你為什么不卸下這沉重而又污濁的偽裝呢?”
“許徵衡”道,“這是偽裝,也是保護,而且對于吾等族群來說,從一個軀殼內出來,再進入到另外一個軀殼中,已經成為了印刻在吾等生命最深處的習慣。”
“國師大人或許并不知道,在悠久的歲月之前,吾族還很弱小的時候,就像是隨波逐流的螻蟻,在冰冷寂靜卻又狂暴混亂的時空長河中掙扎求生,不知何時便會湮沒于虛空深處,再也找尋不到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后來又過去不知多少歲月,直到吾族無法堅持下去的生死存亡之際,族中有圣靈橫空出世,突破超越吾族生靈之界限,自悟陰陽合和一道,并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遍灑真靈之光化為月華,才讓吾族擁有了可以借殼而生、脫殼而去的本命神通。”
“在那個時候,能尋找到合適的生靈軀殼休養生息,對于吾族而言便是彌足珍貴的保命機會,直至圣靈愈發強大,最終冠以元君之名,才算是真正讓吾族從生死一線的危機之中逃脫了出來……”
“那位圣靈,就是太陰元君?”
“顧國師所言無誤,吾等皆為元君之后,亦是元君最為忠實之仆從。”
顧判沉默靜聽,此時不由得慨然嘆息道,“原來如此,這讓我想到了那道連接了月華界域的虛空屏障,為何到了晚上就會化作天空中的第二輪月亮,將月之光輝遍灑大地,原來正是在為你們這些異靈的進入在做鋪墊。”
“而你們的生存方式,聽上去就像是流浪在宇宙虛空深處的星艦文明,更像是一種名為寄居蟹的爬行動物……”
“不過我有些不明白的是,在你們找到第一個適合寄居的物種后,為什么不就此定居下來,反而要將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穩生活放棄,再次投入到危機重重的時空長河之內呢?”
“因為吾族需要進化與升華,這是印刻在吾等真靈最深處的鐵律,所以在將某一生命種群的所有智慧精華吸納完畢后,吾等就必須要不斷融入新的生命,接觸新的東西,把握新的天地本源,如此才真正算得上是擺脫束縛,踏上追尋永恒的最正確道路。”
“你的說法讓我感到了不解。”
顧判思忖著慢慢說道,“在我看來,你們完全可以在所寄居生命族群的現有基礎上,將他們所創造的文明繼續發展下去,就好比實現從畜力到蒸汽得創新,再到電力的跨越,而不是”
他說到此處忽然閉口不言,品味了片刻才若有所思道,“我想,或許你們是流浪者,是收割者,卻唯獨不能算是創造者,因為無法創造,也無法推陳出新,所以才只能去流浪,去掠奪,將其他生靈探索出來的東西納入己身,然后便只能棄之而去,再尋找下一個合適的獵物與目標……”
“呵……口口聲聲講到智慧,你們實際上卻并不具備真正的智慧,充其量,也最多不過是智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