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真的就在那里坐了下來,還是由金砂開口說道,“閣下剛才本來有機會殺掉吾等,不知為何在最后一刻卻又改變了主意?”
顧判沉默片刻,表情肅然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誠字,以誠待人,以誠做事,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斷然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所以你們要知道,我之前在后山的時候,并未違背自己許下的承諾。”
“人不是閣下殺的,也不是閣下的這個屬下殺的,認真算起來,閣下確實不算是違背承諾,沒有落入到他們借助吾主的力量所編織的咒言之中。”
金砂咧開嘴笑了起來,“真正可憐的是他們那三個蠢貨,竟然把生死寄托在別人的身上,死也就死了,不值得有任何的同情。”
“咒言?”
“若是我違背了諾言,又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還有你們所說的吾主,又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金砂道,“咒言便是在吾主力量所籠罩的秘境之中,可以稱之為天憲的不可違逆之箴言,若是違背諾言的后果,自然是會被整個秘境所壓迫,直到神魂俱滅,肉身不存,死得不能再死。”
“不過他們三個蠢貨卻是不知,閣下既然是吾主看中的人選,自然會受到特別的對待,又怎么可能會受制于區區咒言的限制?”
“至于吾主的身份來歷,吾卻是不便多言,更不能隨便透露。”
“不說就不說吧,誰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權力。”顧判摩挲著掌中溫潤如玉的斧柄,接著問了一個讓他自己都很是好奇的問題,“所以說,你們三個,和昨天晚上那三個,其實并不是同一個人,但卻擁有和他們一模一樣的身體,乃至于記憶?”
“記憶還是有斷層的。”
銀砂和銅砂就像是雕塑般一動不動,還是由金砂開口說道,“吾等的記憶只到他們那三個蠢貨死掉的那一刻為止,后面就已經成為了吾等自身的記憶,所以說在此期間閣下又做了什么,吾等是不知道的。”
顧判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道,“你們,到底從哪里來?”
“為什么在我的感知里面,你們三個,還有外面那些昨夜就被我殺干凈的金剛宗弟子,就仿佛是憑空出現在了這里?”
“吾等其實是被派來……”
金砂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結果才剛剛開口說話,便猛地瞇起眼睛,整個視線完全被一道突兀出現的森寒光芒所占據。
咔嚓!
雙刃大斧劃破黑暗,一掃而過。
端坐在板凳上的三人就像是被收割的麥子,上半身同時向著后面倒去,鮮血混合著內臟嘩啦啦流淌一地,只剩了腰部以下仍然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倏然間又是一道森寒斧影閃過。
將從三具尸體內飛出的一道流光斬斷,沒有讓它靠近到他的身邊分毫。
而就在流光被一斧而滅的同時,他仿佛聽到了一聲虛幻縹緲的嘆息聲,在空空蕩蕩的黑暗大廳內悄然響起,又在自己的心底莫名消失。
墨焰端著茶具,怔怔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直到數個呼吸之后,才被一聲悠悠嘆息將她從出神狀態之中驚醒。
“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不想和他們說話了。”
顧判將雙刃大斧隱入虛空,一直都在思考著那道突然出現的流光和幽幽嘆息,隨手敲了敲桌上冰涼的茶盞,“傻愣著在那里做什么,不會給死人倒茶,難道你已經愚蠢到給活人倒茶都不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