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霧氣深處席卷而至的猙獰藤蔓觸手,在接天連地的血色劍光下瞬間化為齏粉,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根見勢不妙重新縮了回去,免去了和其他觸手一樣的厄運。
“想不到,這種怪物竟然不是只有一個,而是群居的存在。”
血厲緩緩歸劍入鞘,一點點平復著有些紊亂的氣息,目光中早已經不見了剛剛降臨后的桀驁與無情,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比的凝重與疑惑。
這不正常。
一點兒都不正常。
只是在降臨法陣籠罩的區域,便出現了如此恐怖的生靈。
除了和他站在同一層次的大修行者外,其他不管是誰過來,都免不了身死道消的結局。
或許他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并不是繼續去探索這片詭異天地的秘密。
而是應該現在便和他們取得聯絡,讓他可以返回上界,并且關閉大陣,封禁與此方天地的一切聯系。
所有人都認為他血厲粗獷魯莽、殘忍嗜殺。
但卻極少有人知曉,他能夠活到現在,從當年那個籍籍無名的小小靈修一步步成為上界大修行者,靠的可并不是粗獷魯莽,殘忍嗜殺也不過是他用來偽裝自身的面具而已。
知進退明得失,這才是他一生真正遵守的格言。
尤其是在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性命時,除非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不管不顧拔劍硬拼絕不是他排在前面的那個選擇。
情勢有變,該撤退了。
這樣一個念頭自心底升起開始,便迅速占據了血厲的全部心神。
他當即珍而重之取出了那枚用來和其他大修行者聯系的符盤,仙靈之力灌注其內,眼看著符盤一點點亮起純粹的白色光芒。
一直緊繃著的情緒終于也能夠稍稍放松下來。
“你手里拿著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看著就很值錢的樣子。”
毫無征兆的,一道猶如悶雷般的聲音在血厲的周圍炸響,也讓他才剛剛松弛少許的心弦瞬間再次繃緊到極致,只差一點就要直接斷掉的程度。
唰!
他正在尋找這道天雷之音的來源,冷不防手上卻是倏然一輕,低頭看時卻已然是不見了那塊符盤的蹤影,只能看到一縷微不可查的血色光芒乍現乍隱,已然消失在了氤氳霧氣的深處。
血厲死死握住雙劍劍柄,面色陰云密布,眉宇間幾乎要滴下水來,“你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數個呼吸后,那道猶如悶雷的聲音再次響起,距離越來越近。
卻并沒有回答血厲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你倒是比剛才那些個小家伙要厲害許多,竟然能夠斬斷吾的那些根系藤蔓,所以說如果將你用斧頭砍死的話,應該就能得到更加令吾滿意的收獲。”
血厲深吸口氣,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誰?”
直到此時,那道天雷之音才真正回答道,“你問我是誰,我就是魚啊。”
“你為上界垂釣客,吾為下界一條魚……”
“一不小心就咬了鉤,被你釣了過來。”
忽然間罡風呼嘯,風吹霧散,將好大一片空間顯露在了血厲的眼中。
他在這一刻完全陷入呆滯。
半張著嘴巴,已經忘記了自己準備說些什么,只是呆呆看著前方那尊被巖石植被覆蓋,已經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恐怖軀體,看著不久前還被他誤認為是圓月和湖水的巨大雙眸,忽然間就連開口的力氣都喪失殆盡。
心中只剩下一個詭異古怪的念頭在盤旋,占據了他幾乎全部的意識。
釣你這樣的魚?
釣他親娘的魚!
他們這些上界大修行者到底是瘋了還是傻了,要為發現這樣一個恐怖的深淵魚塘而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