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奧·達涅利也意識到,以這些人比他們黑手黨還不講規矩的酷烈手段,這些日子,光榮會內部肯定還有其他人做出類似行徑。
呆站原地足足兩三分鐘,坐在正對門口單人沙發上的中年人才微微抬手,示意他可以坐下。
客廳內并沒有開燈。
只有電視機被打開,聲音很小,光線閃爍不定。
昏暗的光影中,隨著中年人抬手,安東尼奧·達涅利發現對方手中握著一把消音手槍,似乎有些熟悉,靠近過去后才認出手槍是自己的,平日一直藏在他隨手就能拿到的臥室床頭柜里。
想要提出去臥室看一眼,到底沒能鼓起勇氣。
無論如何,生死都在今晚。
如果不能活,多一晚又能怎樣?
既然進入這一行,安東尼奧·達涅利對于生死多少還是有些心里準備。
來到與中年人正對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瞟了眼旁邊長沙發上一直沉默似乎在看電視的另外三人,此前也見過。不過,無論是中年人,還是另外三個,安東尼奧·達涅利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名字。
……
……
如果可以,安東尼奧·達涅利絕對不會再為了去美國旅游購物一番就主動向自己老大討來某個差事。
完全是一場噩夢。
跟隨霍勒斯·斯特凡諾忙碌到深夜十一點,回到家中,當看到某個中年人帶著三個手下坐在自己家客廳,安東尼奧·達涅利雙腿幾乎本能地有些發軟。
中年人有著一張略長的尖瘦臉龐,黑發,藍眼,鷹鉤鼻,外貌中隱隱透著幾分斯拉夫血統。為頭發略長,還一臉胡茬,給人一種略顯猥瑣頹廢的感覺,好像一個人到中年一事無成的家庭主夫。
不過,正是這個中年人,半個多月前把安東尼奧·達涅利的腦袋塞到了一個剛剛將一只生豬頭碾到稀爛的沖壓機下面。
當頭顱埋在血氣彌漫的爛肉碎骨之間,沖壓機鋼柱似乎再多一分力道就能讓自己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爆掉,伴隨著隨之而來的失禁,什么忠誠啊緘默法則啊似乎都無關緊要,只剩下最基礎的求生欲望。
然后,中年人就那么讓他腦袋卡在沖壓機下慢條斯理地詢問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竹筒倒豆子。
當腦袋終于離開了沖壓機,安東尼奧·達涅利明白自己已經徹底沒有了退路,一起帶去美國的兩個手下也同樣如此。這段時間,安東尼奧·達涅利不知道眼前這些煞星又悄悄策反了多少人,至少,整個達涅利家族已經完全淪陷。
“你們……”
身體微僵地站在門口,安東尼奧·達涅利這么說了一句,又下意識看向周圍,突然感覺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