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桑德拉·馬提尼斯只感覺自己突然遭遇了一場空中戀愛。
從米蘭到紐約,八個小時的飛行,除了最初男人處理了一些工作,隨后找過來,兩人在一起聊天、喝酒、聽音樂、她跳舞給男人看、對方用吉他為她即興伴奏、然后享受豐盛的午餐,一切都那么讓人愜意溫馨自然而然。
吃過午餐,小小討論一番,決定看電影。
顯然是考慮到了她的語言問題,男人很細心地挑選了一部意大利電影,費里尼的《甜蜜的生活》。
隨波逐流的華麗與喧囂。
以及幻滅。
三個小時的影片結束,這間機艙內的小放映廳里,沒有開燈,只有最后的字幕閃耀著一些光線,偎在西蒙身邊的亞歷桑德拉湊到男人耳畔,幾乎咬著耳朵:“我一直好奇,那個小女孩最后都說了什么?”
跳舞的女人往往缺少身材曲線,亞歷桑德拉卻是例外,尤物到讓人有些愛不釋手。
西蒙摟著身邊女人,說道:“記得一個費里尼訪談上他親口解釋過,女孩的意思是她愿意向馬塞洛學習打字,對應男主角在小餐廳里兩人的那段對話。”
亞歷桑德拉一只小手搭在男人游在她身體的大手上,微微搖頭:“不懂啊。”
西蒙問道:“你覺得這部電影在講什么?”
“只是覺得很熱鬧,大概是對上流社會墮落生活的批判。”
西蒙笑著搖頭:“對于文學影視作品習慣性地用階級立場進行解析,這是非常淺薄的一種認知模式。”
“那你說費里尼在講什么啊?”
“迷失。”
“嗯?”
“這算是我個人的理解,影片中的一眾角色,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乃至那些普通民眾,他們都墮入了一種迷失的輪回狀態,無法自拔,只能日復一日地循環著自己的生活,無論是華麗、盲目、迷茫還是枯燥。或者,當堅持不下去時,就像馬塞洛那看似完美的朋友一家那樣,選擇自我了結。”
“聽起來好殘酷。”
“生活本來就是殘酷的,所以,我記得一位詩人曾經說過,我們應當選擇一種生活,并且有勇氣堅持下去。”
亞歷桑德拉微微扭過頭與西蒙對視:“這好像有些矛盾,選擇一種生活堅持下去,不就成了你剛剛說過日復一日的循環迷失嗎?”
“當然不一樣,這種堅持需要的是對生活的發自內心的熱愛與認可,必須相信自己的生活是有意義的,而且是一種前行的堅持,并非原地踏步。電影里的那些人,他們已經不再考慮這些問題,就像馬塞洛在故事的最后沒能聽到或者假裝沒有聽到女孩的話語一樣,他已經放棄掙扎,甘心沉淪。”
“西蒙,你認為自己的生活有意義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