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州城內的潛流暗自涌動,第二天晌午過后,鄧光夏便乘船出發,順章水往宜章而來。
沿江村此時已變成了偌大的工地。
附近的山林中,青壯們正在砍伐樹木。
砍伐出來的圓木,主要用作蓋房子,還有一些,則是要用來建碼頭。
不過圓木還須處理成木材,并不是現在就能用,至少得陰干一段時間。
“叮當!叮當!”
鐵匠朱二虎光著膀子,揮舞著錘子一下下砸著,油光黑亮的脊背上,滾落下黃豆大的汗水。
他今年三十出頭,因常年站在火爐旁,兩鬢的頭發變得焦黃干枯,但雙臂結實有力,隨著手臂的揮動,銅褐色的皮膚下鼓起線條分明的肌肉。
旁邊的小徒弟,用鐵鉗夾緊漸漸冷卻的鐵條,重新放進爐子里加熱。
朱二虎放下鐵錘,隨后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滿是汗水的額頭。
張銘皺眉問道:
“這些斧鋸看著都是新的,為何如此容易損壞?”
朱二虎本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見是張銘問起,便簡短回道:
“用的都是本地鐵,性燥。”
張銘雖不太懂他說性燥是什么意思,但多少能猜到一些,于是便試探道:
“你是說本地產的鐵太脆?”
朱二虎點點頭道:
“差不多。”
張銘看了眼地上破損的斧子和鋸子,心中琢磨著,估計這些工具也是縣里的殘次品,表面上看著還行,結果一用就成了樣子貨。
他從縣城里招來的鐵匠不多,除了朱二虎,再就是老王頭,即便加上流民中的三個鐵匠,也才五個人。
昨天還好,只是壞了少許斧子,但今日開始砍伐大樹,斧鋸損壞的便多了。
張銘走工棚里走出來,對跟在身邊的胡松泉道:
“你明日去縣城,再多采買些工具,帶個識貨的人去,免得被人誆了。”
胡松泉慚愧的低頭道:
“學生明白!”
這批工具便是他核對驗收的,沒想到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到了傍晚時分,孫慎帶著找礦的小隊伍返回村里,一見到張銘,便興沖沖的道:
“找到兩處廢棄的礦坑,一大一小,大的那個是煤礦,還離得近,只有十幾里路!小的是鐵礦,因想著多尋幾處,便回來的晚了。”
說著,他讓兄弟們把撿來的樣品拿了出來。
張銘見煤塊黑的透亮,不由大喜。
“容易采挖嗎?”
隊伍里一名礦工道:
“容易的很!都不用打井!”
那便是露天煤礦了。
張銘越發興奮,對孫慎問道:
“路上好走嗎?”
孫慎回憶了一下,回道:
“原先是有路的,因礦坑廢棄,已經長滿雜草了。”
張銘掂了掂手里的煤塊,扭頭對胡松泉說道:
“看來你明日去縣城,還要另外購置許多麻袋才行。”
“還有,找找買家,探探路子,總不能咱們挖出來賣不掉,豈不是笑話。”
胡松泉連忙應了,心里暗自琢磨,這玩意兒我上哪兒找買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