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手快,我就栽下崖下了。”尹婷婷沒有往日的果毅,倒像一個驚魂未定的小兔。這激起了張云岫的保護欲望,他手里東西放下,再次抱住尹婷婷,“小心點。你掉下去了,我豈不是再欠一條人命?”
“看你緊張樣,我對你那么重要?”
“重要。”張云岫嘆道。“如果深山里有座茅草屋就好了。”
“怎么講?”
“我們就在這里結廬而居,就像楊過和小龍女在古墓里住一輩子,就用不著理會世間的功名利祿、是是非非了。”
“我也想呀!誰不想過‘神仙俠侶’的生活呢?但現在社會份工越來越細,我們衣食住行連著外界,始終有‘李莫愁’‘小道士’之流闖入生活呀!未來變幻莫測,未來世事難料,我們唯一的能把握的就是現在。‘花開堪折直須折,莫等無花空折枝’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嗯。過去由父母決定,未來無常,只有現在屬于我們,那就讓我互相鼓勵,珍惜現在時光。”
寒風中,山巔上,二人相擁而立,天地間一股相知相融的情愫匯為一體。同時一種渴望而生,張云岫、尹婷婷一陣激蕩,都沒有守住底線,讓情感的燈塔轟然倒塌。
這讓張云岫惶恐,負罪感油然而生。張云岫抽了自己一耳光,一臉悔恨,“我他媽的混蛋,禽獸不如,竟污了你的清白!”
“人家都沒說什么,你倒哭喪著臉,好像是你做了折本買賣似的。”尹婷婷看他那幅不敢擔當的模樣不禁有氣,覺著自己受了侮辱。
“前面的糾葛都沒有理清,又做這事,對你不公平。”張云岫言語真摯。
“你雜七雜八的事是不少,不過這話沒遮遮掩掩,還算坦誠。我還是那句話,我是心甘情愿的,不要你負責!”尹婷婷果毅神色再次浮現臉上,說,“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都不在乎,你計較什么!從少女走向少婦,中間好像隔著不可逾越的天塹、鴻溝,是你們這些男人給我們女人豎的貞節牌坊、套的封建枷鎖而已。其實有什么區別,從生理上來說,從少女走向少婦,就是身體機能發展成熟后所必須經歷的過程罷了,就像人第一吃奶、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說話那樣簡單,一種原始本能、一段青春標記而已。從情感上來說,我覺得只要是相愛的、純潔的,即使身如少婦,那生活的每一次就像少女一般純情;如果倆人一輩子都尿不到一個壺里,即使守身如玉、從一而終又如何?不就像魯迅的人肉木偶朱安么?云岫,我對你內心無愧,哪怕我們明天無緣相見,我在情感上也不虧欠你;你不用過分自責,哪怕明天你就去找你青梅竹馬的朱麗葉你就去,我不會死乞白賴牽扯你不放的。云岫,我知道愛是允許而不是限制,愛是等待而不是催促,愛是你轉身我還在……但是,我希望在情感上像你做事一樣,膽大而果決。云岫,我不逼你,但希望你過段時間渡過情海做個選擇。小龍女給楊過訂了‘16年之約’,我們不是大俠是村野鄉夫,我們訂個‘8年之約’:在8年內,我任你去找你初戀女友,8年后還是她生死兩茫茫,你與她就徹底做個了斷,怎樣?”
這時,斜陽沉落,山川、田野、云彩顯得更加寧靜、沉穩、純凈。在默默的暮光中,張云岫釋然,抱著紅顏知己笑了,除了幸福還有感激、敬重。“婷婷,要得。我找夠錢就去尋她一回,給她一個交代,也給你一個答案。不管結果怎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要下雨啦,快穿上,小心著涼!”張云岫一件一件地抖凈衣服上的草屑、泥灰,體貼地為她穿上,重回驛道,走向山腳下那片楠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