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侄女滿月嗎?我特地趕個早來跟三哥討杯喜酒喝。大雪天的,你們抱著孩子來岵嶺干什么?”卓豹明知故問、故作偶遇的樣子。
“百天‘闖姓’,是我們這一帶的風俗,你知道的。剛才你三嫂還在我耳邊絮叨,說怕大雪天的沒有行人,不知要等多久。倦飛,看看,巧得很,出門就遇貴人。這孩子與卓家有緣,命該姓‘卓’。疤子兄弟,賜給名吧。”卓劍忙不迭地解釋著。向倦飛抱著孩子站起身來,水汪汪地盯著卓豹。
“讓我看看孩子。”說完,卓豹背朝卓三跨步向前,伸手向倦飛懷里掏孩子。接觸到向倦飛胸時,卓豹拱著手背硌她的“胸器”,還用眼光刮蹭她的臉。在一接觸的剎那間,卓豹感到一股軟而暖的氣流傳遍全身,如大雪覆蓋茅草屋里的炭火,烤得他陣陣眩暈。向倦飛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平靜地把孩子遞給了卓豹,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是他第二次硌她“胸器”了,向倦飛忽然明白過來,也知道這色鬼想要干什么。天下男人一般壞,他們把女人特別是好看女人當著玩物呢。也許有一天,她也會成為他的玩物,但她不想把自己減價賣出去,她想讓她的付出有點回報。卓劍哪里清楚這兩人的險惡目的,還在一旁咧嘴豁牙、喜不自勝的笑呢。卓劍在大雪映照下的黑牙齒有點突兀,但他不這樣認為,他還覺得這次大雪下的“闖姓”能給他帶來好運呢,因為平陽場上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的卓豹要成為他干親了。
“這孩子像她媽,美人胚子。叫她卓語溪怎樣?”卓豹故弄玄虛地將手里的孩子嘖嘖稱贊了一番,才將孩子抱給向倦飛。當然,在手與胸接觸的那剎那,肯定不忘再次硌一下向倦飛的“胸器”。然后,從皮夾子里掏出一沓鈔票,揣在孩子襁褓里,“出來匆忙,沒帶什么東西給孩子。這點錢給孩子買個長命鎖什么的。”
“語溪,給爹磕頭。”卓劍有點迫不及待了,示意向倦飛抱著孩子給卓豹三行禮。向倦飛照做了,突然發問,“疤子兄弟,讓個門面給卓三做生意,還算數嗎?”
不明原因的卓劍在旁責怪倦飛說話唐突,連忙賠不是。倦飛沒有理會卓劍,大眼滿含內容地盯著卓豹。卓豹不舍的表情稍縱即逝,面帶苦笑、故作輕松地表態,“作數,作數。三哥何時來,兄弟何時騰地方。”
卓劍有些蒙圈,鬧不明白這等天上掉餡餅的事,卓豹為何如此爽快地答應了。
淺框大簸箕用三根高腳板凳呈“品”字形墊著,擺在堂屋中央。框內鋪著絨毯,絨毯上攏著針線、筆、錢、米、書、胭脂、鐮刀等物件。“倦飛,把語溪抱來抓鬮。”二姐卓秀喊著。卓語溪坐在絨毯上,明亮的眼睛看著簸箕周圍的婦人、小孩,手揮舞著,咧著嘴笑著,還吐著模糊不清的音,一點兒也不怯生。“乖囡囡,抓東西。乖囡囡,看這里。”卓秀撫摸著卓語溪,引導她看面前的物件。卓語溪終于將視線移向面前那堆預示著她生命走向的物件,她慢慢向它伸出手,慢慢地……倦飛緊張得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怕語溪去抓那預示著生命不好的物件。
“抓的筆,囡囡要當女狀元呢。她表哥陳斌小時抓鬮,也是抓的筆,長大就考的大學。”卓秀高興地抱起卓語溪,向眾人夸贊。眾人向向倦飛祝賀,贊她有福。向倦飛笑了,管它是真是假,起碼今天有個好兆頭。
“卓豹,快來!”卓秀向屋檐下火塘邊與族伯兄弟打牌的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