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微微一笑:“你去告訴帝尊,這事沒做成,其實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很在之前就懷疑寂幽海有人與須彌山的正道暗中勾結,我正是想以此引出那人來的。”
尸孫佼吃了一驚:“誰這么大膽子!?敢在帝尊眼皮子底下做這事?”
又皺起眉盯著殷無念:“法王,你不會是用這話來糊弄我吧?唬了我不要緊,可要是唬帝尊……咱倆可都沒好下場!”
殷無念又笑:“哦,白骨要去取寶,龍吉公主這個水靈族圣女就偏偏跑去凌霄崖了?你信事情有這么巧么?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寂幽海的叛徒,十有八九就是她。”
尸孫佼看起來既驚喜又不敢太高興:“要是她……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個你用不著管。”殷無念略想了一會兒,“你再去對帝尊說,我還有下一步的計劃。須彌山上最難纏的人物不就是太白金星和楊戩么?這二位是仙人下界,有他們庇護,正道那些烏合之眾才一個個地自視甚高。”
“那要是能先把這二位其中的一個干掉,帝尊的大計離成功不就只有一步之遙了么?那就叫人假扮成玉虛城的城主玉鼎真人潛進須彌山去,尋機暴起殺上一個,這事不就成了么?”
尸孫佼冷笑起來:“哦,殺上一個就成了?我還說可以殺上兩個、或者把靈界的正道全殺了、把魔道也全殺了,帝尊就能一統呢!玉鼎真人這玉虛城主可不比太白或者楊戩好對付,怎么叫人假扮他?”
又想了想:“不成不成,你說的要是真的,我可得告訴帝尊去,叫他自己拿主意。不然我知情不報,他可要拿我問罪——所以法王,寂幽海真的有個叛徒?要是你想叫我在帝尊面前胡說八道來害我……可別怪我不念咱們主仆一場了!”
殷無念忽然一轉身不說話了。他坐到一旁自己搬來充當條凳的一塊青石上,用胳膊肘撐桌面去剝剩下的幾顆剛剛陰干的帶殼酸果子,剝出一枚丟進嘴里,酸得直皺眉,就大聲叫:“陰符離!做事再這么拖拖拉拉就回滾幽冥殿去!”
隔了一息的功夫鬼將裹著一團陰風跑回來,一手提著一只剛剝了皮的兔子,一手攥著些調味的野菜,頭上頂了口金燦燦的銅鍋,低聲下氣地賠笑:“法王息怒,老子……俺剛才瞧著崖上沒東西,就緊趕著去附近抄了個散修的洞府,這才剛準備生火燉肉,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殷無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又一擺手:“滾蛋!”
陰符離趕緊跑遠了。
尸孫佼慢慢吐出一口氣,走到殷無念身邊:“法王,我知道我是個蠢材……是不是你老人家的話另有玄機,我還沒參透?求您給我好好說說吧。”
殷無念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那我告訴你,玉虛城那位人族修士的魁首、你說的不比楊戩、太白金星好對付的玉鼎真人,早就死了,你信不信?”
尸孫佼瞪大眼睛:“啊?!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帝尊知道,白骨夫人知道,我知道,唯獨你不知道。你想想是為什么?”殷無念坐直了,認真地看他,“因為我之前說過,你只是帝尊拿來制衡白骨夫人的棋子。棋子是什么樣的?只要可以被挪來挪去就好,管他聰明還是蠢。你還想繼續做這么一枚棋子么?”
尸孫佼不說話了。
殷無念嘆了口氣:“現在你屬下有一員鬼將,對你忠心耿耿。可不管出了什么事,全跑回來叫你做主。這樣子往后你會重用他叫他獨當一面,還是有了大事會交給別人去辦?”
又抬手往遠處一指:“我就是帝尊,你就是那個給我生火做飯的陰符離。可是你想被我天天呼來喝去嗎?”
尸孫佼搖搖頭,又點點頭:“唉,好吧,我懂了,法王。你說,咱們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