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眨了眨眼:“師父,要說實話的話,我覺得這牛其實也不壞。雖然不是人身,可鬼族附身了什么東西也是可以慢慢修出來人身的嘛……這牛還有洪荒兇獸的血脈,再說,冤冤相報何時了……”
殷無念一手持著芭蕉扇驅動陣眼,一手抬起直指饕餮將魔念注入他的神識:“你倒是喜歡這具牛身,還是怕把饕餮弄醒了?”
“欸?我有什么好怕的?這幾天我不是一直在和他周旋么?只是……”
“從他入陣到現在剛過了兩個時辰,這陣至少還能再叫他做上兩個時辰的夢,這期間他對外界一無所知。既然你不是怕,那我也不費力氣了——我這就再用陣法煉他的修為了。”
青牛立時改口:“一無所知?嗯……我又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這話不大對。正所謂以德報德以直抱怨……”
殷無念把眼一瞪:“別啰嗦,快去!”
尸孫佼這才從青牛尸身中鉆出來。
困靈大陣起后,一片天地由實化虛。雖不像殷無念以魔念為饕餮造出來的幻境那邊廣闊無垠,可放眼望去四周也是一片灰蒙蒙,不知自己身處何地。饕餮還是此前百丈兇獸的模樣,同幻境中的太陽真火一樣占據了半個視野,看起來只消一躍便至。
但尸孫佼朝前直直飛了十幾息的功夫,才發現自己竟然離他越來越遠了。此時聽著殷無念喝道:“兌宮!”
他這才曉得在此陣中什么東南西北遠近大小也都亂成了一團,只有主陣人才能依據陣法方位來引人行動。忙放出神識略一感應,往兌宮去。又聽殷無念連喝“艮宮”、“坤宮”、“震宮”,足足折騰著變換了十幾次,才終于跨越看起來僅有數十丈的距離,來到饕餮身前。
此時饕餮巨大無比,仿佛一堵看不見邊際的墻,尸孫佼同他比起來,好似一粒米之于一個人。
便聽殷無念又喝:“長!”
眼前的饕餮迅速變小,仿佛成了個腦袋大的毛團子——這把尸孫佼高興壞了。他原本也是個生食血肉的兇狠鬼將,是自從心智漸漸清明之后,才慣于仿效幽冥大法師的模樣勉強做個精致風雅的儒鬼,可性子里的兇狠殘暴并不比旁的鬼族少,所有勉強稱得上美好的品質都只留給能夠將他完全拿捏的更強者。
如今一見不可一世的饕餮被殷無念制得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剛才的畏懼忐忑全沒了,猛然將嘴一張,嘴角瞬間咧到耳根、口中暴出一排又一排的獠牙,嗷嗚一口便啃在饕餮的腦門上。
可饕餮到底是大乘后期的兇獸,即便神魂受制,肉身卻還強悍無比。尸孫佼這一口沒把他咬個稀碎,倒險些將自己的滿口利齒給崩掉了。
于是殷無念放棄了將其完全滅殺的主意,只對尸孫佼再喝道:“別貪心!撿容易的地方,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