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來到門口,準備關門。
許韶華眼里泛紅,疲憊的眼周魚尾紋越發深了,可溫言并沒有半點想安慰母親的心,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心也同樣的支離破碎吧。
一個遍體鱗傷的人,怎么能夠為他人撫平傷口呢
被丈夫斥責,被女兒無視,還要面對那個天天都在搗亂的兒子,許韶華崩潰地哭回了娘家,回來時,許家老兩口都來了,不知道是為了做和事佬,還是給女兒撐腰。
外公外婆到家,溫言自然不能不去見,當時她正在房間里做作業,忽然聽到敲門聲,嚇了一跳,畢竟爸媽進屋從來不會敲門。
“進來。”
許老爺子開了一點小口探出半個腦袋,他拎著一袋子零食和老伴進了屋。
“言言在寫作業啊”許老太太慈愛地望著外孫女,“聽說你最近得獎了,我家言言真厲害,外婆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也不看看是跟誰長大的。”許老爺子頗為自豪。
“是是是,是老許的外孫女,誰不多看一眼,最近鎮上的人走到哪都說你教得好,我看你是被夸多了,人都飄了。”
“孩子好,就該表揚,有什么錯你這老太婆,不懂事。”
許老太太懶得跟老伴爭辯,她將零食放在桌上,“你爸媽是不是給你氣受了”
溫言微微一怔,瞬時紅了眼。
“這還用說嗎溫祖光和韶華那兩個混賬,哪能對言言好”許老爺子說著嘆氣,他抹著淚,“也怪我,要不是我沒本事,也不會讓言言回來住。”
“外公,別說這些了,我挺好的。”溫言拉著二老的手疊放在一塊兒,臉上掛著恬靜的淺笑。
“聽說體育隊訓練特別辛苦,那奧運會那些,好多運動員身上都有傷,言言,你沒事吧累不累啊”
面對外婆的關心,溫言卻一度哽咽得無法出聲。
累不累啊
這兩年來,她一邊上課,一邊訓練,時時刻刻擔心著被斷餐費該怎么辦
每一次暑假工回來,爸媽在乎的只有,她掙了多少錢,能不能自己交學費,可不可以幫他們減輕負擔,卻從未問過
她有沒有受委屈,在陽城過得好不好十幾歲就遭受這些,會累嗎
從陽城回來,每一次外婆都說她去打工瘦了好多,而爸媽卻只會轉移話題,深怕被人發現,女兒過得不好,讓他們沒面子。
“怎么不說話了”
溫言偏頭喝了大半杯水,“外婆,我們這個就是一場很小的運動會,哪里能跟奧運會比,不會受傷的。”
練體育的,哪有不受傷的,尤其是體育訓練和舞蹈練習撞在一塊兒的時候,溫言好幾次早上醒來,雙腿就像一攤泥,又酸又軟,好不容易站起來,腿哆哆嗦嗦的發抖,疼得她眼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