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數月前,南京,又稱金陵,乃是天下第一大城,明太祖朱元璋開國建都之地,自是千門萬戶,五方福輳,朱雀橋畔簫鼓,烏衣巷口綺羅,雖逢亂世,卻是不減昔年侈靡..
十里秦淮,一水相隔河兩岸,河中笛歌處處,漿聲輕柔,燈影朦朧,似乎風中水里都有脂粉香氣,說不盡的六朝風流旖旎..
河畔一座幽靜院落,臨水而建,仿佛水上樓閣一般。院中一座閣樓內,琴聲裊裊,幽香縈繞。臨河的書房中,一襲寬松青袍的莫寒山頭發披散在肩后,正看著桌上一張平鋪開的紙卷。
只見卷上寫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似是記述著一個人的生平檔案:..萬歷四十七年進士及第,授永城知縣..天啟年入京任職,為吏部驗封主事..崇禎八年秋,出任驗封郎中,后越級升順天府府丞..崇禎九年三月,請纓任山西巡撫,清剿農民軍..崇禎十年,平關中以南..十一年,與洪承疇在潼關南以重兵埋伏,幾乎覆滅闖王李自成所部..十二年,因引病告休被貶、遭囚三年,其間闖王李自成在河南再度坐大,擁兵數十萬..崇禎十五年,李自成二圍開封,崇禎帝不得不再用孫傳庭..
“孫傳庭死,則明亡!”看了許久,幽幽一嘆的莫寒山,隨即沉聲吩咐道:“來人!”
“主上!”一身黑色勁裝的男子如鬼魅般進入了書房之中,單膝跪下恭敬喊道。
“你親自去一趟陜西,務必救下孫傳庭,然后將其送去盧帥處,”莫寒山吩咐道。
黑色勁裝男子剛剛應聲離去,一陣敲門聲從外面傳來,莫寒山不禁抬頭看向門口道:“進來!”
吱呀..房門開啟,一身儒袍作文士打扮的儒雅男子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正是陳玉陽。
“主公,衢州有緊急消息傳來,”徑直來到書桌前的陳玉陽,正色將手中卷起的紙條遞給了莫寒山。
伸手接過展開一看的莫寒山,不禁眉頭微皺:“石梁派溫家五老?本沒想動他們,不想他們如此不知死活,竟敢動我們的人。既如此..給我傳書云南,讓鐵手去一趟衢州,溫家,不需要存在了。”
“是..主公,不出您所料,關外滿清韃子果然派人前來拉攏焦公禮。他雖拒絕,但這件事,怕是沒這么容易結束!”恭敬應了聲的陳玉陽,緊接著又忍不住道。
莫寒山聽得不置可否冷笑了聲:“太白三英這三條滿清人的走狗,不過是跳梁小丑,不足為慮。此事,你來解決便是。”
“屬下遵命!”應了聲的陳玉陽不禁笑道:“有主公坐鎮金陵,莫說那太白三狗,就算是被滿清那韃子皇帝皇太極封為國師的玉真子那賊道士來了,怕也是討不到什么便宜的。”
玉真子?莫寒山聽得心中暗暗冷笑,若非瞧在木桑道長的面子上,加上自己有心用玉真子來磨礪袁承志一番,又豈能容這通敵賣國的無恥惡賊茍活到今日?
待得陳玉陽離開之后,起身來到窗前,看著外面一片繁華、絲竹歌聲飄揚的秦淮河,莫寒山不禁目光略有些飄渺了起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這繁華背后暗藏的血腥災禍和恥辱,又有幾人看得到呢?樹欲靜而風不止,暗流洶涌,大明王朝這艘四面漏水的大船,在狂風暴雨中航行,還能支撐多久?
“寒山,天不早了,早些歇著吧!”琴聲不知何時停了,輕柔悅耳的聲音傳入耳中,一雙纖纖素手將一件披風披在了莫寒山的身上。
轉身看向那一身白衣勝雪,嬌顏如畫,氣質清雅如蘭的女子,溫和一笑的莫寒山不禁伸手輕扶住她道:“都說了,讓你不必等我,女人經常熬夜的話,會容易變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