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根箭矢飛速射來,鐵質的箭頭輕易扎進了皮肉之中。
中箭的是一個帶著四檐皮帽的回鶻老頭,不過這一箭并沒有要了他的命。
反而在劇烈的疼痛下,回鶻老頭猛地爆發出了極為強大的求生,他帶著滿后背的鮮血,哭嚎著開始往張昭這邊跑來。
“阿爹阿爹嗚嗚嗚嗚”老頭子背后,穿著花衣服的回鶻小娘臉上全是淚珠,她尖叫著追著老頭子,一起往前跑去。
“你們這些異教徒,給我跑過去,留在后面的,就等著去死吧”一個包著黑色頭巾,手持大食風格長弓的大胡子厲聲怒吼著。
在他動手之后,一輪箭雨無情的射向了這一群被押著出城的男男女女。
七八個身影栽到了在地上,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回鶻老頭那么好的氣運,肉身接一箭還能扛得住。
這些人都是在大戰的最后幾天企圖出城的人,伊蒂哈德把他們都打成了叛徒,沒人在乎他們的死活。
震天地哭嚎聲傳來,憾山都的甲士們也舉起了手中的神臂弓和長梢弓。
他們與喀喇汗神戰者中間隔著一條臨時挖開的壕溝,如果任由這些人靠近的話,壕溝的作用也都廢掉了。
所有人都看著張昭,張昭卻看著對面。
那群哭嚎著跑來的人群中,有須發皆白背都駝了的老翁,有十一二歲滿臉驚恐的少年,有四五歲被大人拖著滿地跌跌撞撞的孩童,也有抱著嬰孩的母親。
他們有回鶻模樣的,有些斯基泰人模樣的,也有長著一張漢人臉的,共同的表情就是驚恐和嚎哭。
“二郎君”馬鷂子紅著眼睛喊了張昭一聲,要射就得現在射了,再不射,這些人就靠近了,他們身后可全是拿著木板的神戰者,明顯是來架在壕溝上的。
我是人我不是禽獸
張昭輕聲嘀咕了一句,隨后猛然轉身看著身后的憾山都甲士,他第一次生出了對那些神戰者極度的厭惡
“兒郎們對面的畜生以為填平了壕溝,就能擊敗我們他們是癡心妄想,我張二郎的甲士,一個就可以打他們一百個因為我們是人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兒,不是下作的禽獸”
張昭拿出了肩膀上的硬弓,他瞄準了那個第一個射出箭矢的大胡子神戰者,一股莫名的感覺牽引著張昭,讓他在紛亂的人潮中,敏銳的找到了這個畜生。
“看我射殺此虜”
張昭大吼一聲,右手輕輕一松。
嘣弓弦飛速的回彈了回去,將巨大的推力送到了箭桿上,箭桿仿佛一下就活過來了一樣,它帶著張昭無限的怒火在空中急速顫動著。
滿臉殘忍笑意的大胡子,正揮動手里的彎刀,走向地上一個被嚇得無法動彈的男童。
在他眼里,這不是一個人,甚至不是一個生命,就像是個長在腳邊礙眼的樹樁子一樣。
彎刀才剛剛抬起,噗呲飛馳的箭矢猛地鉆進了大胡子的胸口,鮮血一下就飚了出來,顫抖的箭桿和尾羽甚至還在飛速的擺動著。
大胡子吃不住這股重力,連連退了好幾步,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胸口的半截箭桿。
怎么會他可是穿了鐵扎甲的,這是從一個異教徒家里搜出來的,這是最好的甲胄啊怎么會這么遠一箭就被洞穿了
帶著滿臉的不甘心和難以置信,大胡子緩緩跪了下去。
而被他腥熱的血液一激,嚇得全身無法動彈的男童,仿佛突然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男童快意的看了一眼生命正在飛速流逝的大胡子,一聲不吭的就爬起來跑了
“二郎君神射二郎君威武”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傳來,這可起碼有兩百步啊不但能射中,還能一箭斃命,養由基也就是如此了吧
“入壕溝者生”張昭又舉起了手中的強弓,隨后大聲喝道,身邊的瓊熱多金立刻就知道張昭的選擇了,他也跟著大聲呼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