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在這個時代的安西、河中,民族和長相并不是一種罪過,弱小和無力保護自己才是一種原罪。
能渡過這個難關的,比如郭家,就會慢慢壯大,如果這時間內中原王朝能有大兵西進收復安西,還有可能將他們拉回來,并且成為中原王朝控制安西、河中的柱石。
但中原王朝如果不能來,幾十上百年后逐漸徹底胡化,就是必然的結果了。
而不能渡過這個階段的家族,比如依附于疏勒大云寺的李家,就會逐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這就是張昭所面臨的的最大困難,如果他像班定遠那樣背后有個強大的國家和軍隊支持,只有郭家這種家族來抱他大腿的份。
可是他沒有,他現在的強大,都是靠自己的神勇,以及扯了一部分李圣天大旗立起來的。
所以郭玄禮才會認為他沒有錯,甚至還覺得,他看在同為唐人后裔的面上,為張昭爭取了一個不錯的待遇。
要不是入境的時候就激起了郭天策等人東歸的憧憬,以及利用了郭玄慶對于郭玄禮的不滿和他想要獨尊碎葉的野心,這次可能真的就寄了,除非張昭愿意發動大軍洗了碎葉城。
而這也是郭玄慶愿意幫張昭搜刮了八十套鐵扎甲和價值超過十五萬貫的財寶,以及同意張昭帶走繳獲波斯大軍之甲械驢馬等物資的原因。
郭玄慶就是知道張昭沒什么根基,他在等著張昭走了之后,獨掌碎葉的大權。
張昭也很干脆的拿走了精銳人馬和財物,一點也沒有對碎葉權勢的貪求,也沒想搞點什么平衡,留點心腹什么的。
開什么玩笑,碎葉到疏勒就是兩千多里,疏勒到敦煌四千多里,敦煌再到長安三千多里,都跟碎葉到巴格達的差不多遠了。
這么遠的距離,除非你會影分身,不然留什么都沒用。
張昭所需要,也能帶走的,就是碎葉的甲械驢馬和珍寶以及愿意跟他走的勇士,還有這個他非常看重的碎葉菊兒汗稱號。
要是張昭以后能夠自隴右東出平定天下,那么連詔書都不用,郭玄慶直接就會到長安朝貢,要什么給什么。
你要他到長安為質說不定人家還覺得天恩浩蕩,恩賜他回故鄉養老。
要是東歸不成功,那什么也別說,以實力為尊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而東歸成功的第一步,就是首先保證張昭能從安西拿到足夠的精銳甲士回敦煌。
其中一小部分要靠李圣天和曹元忻的支持,大部分還是要靠他自己搜羅。
那么前面分析過了,郭家這種過得下去大家族,不一定愿意跟他東歸。
李七郎和鄭通倒是愿意,可他們幾乎就是光桿一個。
更可慮的是,奉天軍中也一直存在一個不穩定因素,那就是雖然一直打勝仗,錢財倒是不缺了,但底下的人缺官、缺權、缺一個安身立命的土地。
張昭現在明面上,是沒有什么官位的,于闐李圣天給的官職,他不敢頂起來,因為他怕把于闐官職太當真后,辛苦幾年會被李圣天一下摘了桃子。
其次他也不能用碎葉菊兒汗這個招牌,這個要是用了,除非他愿意把下面的人安排在碎葉,不然決不能現在就用。
歸義軍那就更沒他什么事了,中原王朝也不會想到來冊封他這么個隊中原來說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所以張昭現在看起來挺尊貴的,又是可汗,又是郡公加刺史,還是名門之后,但是他一個都不能用,可以說相當于什么都沒有。
那么,如何保持隊伍的思想一致性如何能從茫茫人海中讓有心東歸的唐兒后裔知道他的存在,并且愿意跟他走
如何把東歸故國弄成一件充滿了榮耀的事情
物質上的保障有了,精神上的需求就必須抓起來。
所以尊貴的文化人張大可汗準備出書,他還準備一次性出兩本。
第一本叫做大唐英雄全傳,實際上就是在清代鴛湖漁叟校訂的說唐全傳基礎上仿寫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