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張昭靠自己外祖宋家和他自己培訓的大量低級文官,對于六部的遷移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同時張昭為了確立他的權威,強令嗢末各部遵守節度衙門文官的權力,為此已經打了幾十人的板子了。
而此時的河西和隴右,更算得上是這個武人極度囂張時代的一股清流。
在這些嗢末部眾的眼中,沒有什么文官與武官的區別,只有官與民的區別,以及官員等級大小的區別。
所以闖了禍的幾人,只能任由賈言昌怒噴。
但這一切,看在見慣了武人蠻橫跋扈的范質眼中,那都跟看神話故事是一樣的。
說三觀震碎,那都是往輕了說的,要是在東都洛陽,哪個文官敢這么訓斥武人,當場不被殺,半夜也會被賊人闖進家中干掉。
可是看著看著,范質突然從突然從心里邊冒出了一股不可遏制的羨慕。
話說在此時的中原,作為一個單純的文官,實際上是非常沒有前途的。
不但地位低下,而且還沒有多少權力,約等于武人的錢糧師爺。
通常有大號節度使的地方,縣令等文官的權力,已經被武人侵蝕的差不多了,一個普通的什將就能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
訓斥完了王通信等人,賈言昌估摸著范質的怒火,應該消解了一些。
于是他轉而走到范質身邊說道“沒想到老夫離開這短短數月,張軍使就已經將涼州嗢末收服。
既然如此,天使不如與我就在此城等候,可讓他們派快馬前往涼州通報,張軍使得到消息,定然會派牙兵前來迎接我等。”
范質當然沒意見,賈言昌以為他會非常生氣,但實際上,范志現在非常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但同時,他對于涼州文武之間較為平等的地位,以及造成這個現象本身的張昭張軍使又多了份深深的好奇心。
他現在十分想見到這位聽起來有些傳說色彩的人物,想看看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涼州城中,對于王通信等人誤抓了賈言昌朝廷來的天使,張昭并沒有王通信想得那么憤怒。
甚至張昭還覺得王通信做的沒什么大錯,雖然這個家伙在很多地方不是很靠譜,特別是個人生活方面。
但是這一次,在軍事上,張昭覺得他做的沒錯的,這也提醒了張昭,洪池嶺是涼州通往蘭州的關鍵要道,自己必須要派兵把守。
而且他也很敏銳地抓住了一個信息,那就是王通信上報,朝廷天使自秦州以來,在渭州特別是蘭州遭到過多次嗢末的襲擊。
這對張昭來說正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消息,因為他正愁去哪兒找蘭州嗢末的錯處呢,結果他們就將把柄送上門了。
甚至,張昭還摸了摸下巴。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把朝廷天使的隨從弄死一兩個,然后嫁禍到蘭州嗢末的頭上
烏城守捉的范質不知道他們最大的生命威脅來源,實際上不是他所顧慮的這些河西、隴右的武士,反而是張昭這個心狠手辣的歸義軍使本人。
而在這些天等待涼州派兵來護送的時候,范質也發現了涼州與其他不管是蘭州、渭州,還是朝廷所屬的秦州最大不同的地方。
就比如烏城守捉有好幾百居民,但范質很少能看見他們在街上閑逛。
這些急匆匆的丁壯甚至青壯年女性,在農閑的冬季彷佛有干不完的活兒。
反正這幾天騎他著驢子四處看了看,這些居民在當地一個小官員的組織下,要么是去新修水渠,要么平整道路,要么是開墾荒地。
有的時候還會組織在一起,進行大規模的學習。
而學習的內容,往往是一個明顯帶著漢人特征的老農,在教授一群看著帶有胡人氣息的部民們,如何選種如何耕種如何熟練地使用耕牛
這對范質來說,既讓他驚奇,又感到震撼,在他心里覺得這才是一個朝廷該干的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