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貞萬萬沒想到,楊光遠竟然舍得把財貨兌換成一疊疊的紙,猝不及防下,他還沒反應過來,銀票就已經化為灰盡了。
“天殺的啊為什么要有銀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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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卡到賬三十萬貫
如果這個時代有這玩意的話,張昭的手機說不定會響起這種聲音。
身在秦州,忙著救災的他,完全想不到,楊光遠辛苦一年半,搞得天怒人怨,最后全部便宜了自己。
沒有了銀票,銀票持有者也死了,這一沒票據,二沒暗語,也就沒人能拿兌換這些錢來了。
整整三十萬貫,就歸屬于張昭開發的這個錢莊系統了。
不過,錢莊的問題也不小,因為張昭的錢莊并不是他一手建立,而是借助了各地寺廟本來就有的金融體系,進行了整合而已。
這可不是河西隴右那十幾座大廟,而是整個河西、隴右、朔方、關中、河中、河東、河南、河北所有寺廟串在一起形成的。
這么大的規模,哪怕張昭憑借可汗、天王、法王三重身份,也遠遠做不到可以說一不二。
現在的錢莊也可以說處于一個野蠻生長期,張昭盡了全力,也只能捏住銀票發行權,其余的他就無能為力了,或許等將來入主中原,才可以慢慢來改革。
借了佛門的勢,張昭肯定不可能像歷史上周世宗郭榮滅佛那樣粗暴狠辣,他只能治大國如烹小鮮般,慢慢來的調理。
而且他還不能選擇不滅佛,因為這是現實決定了的。
畢竟從現在看來,整個中原,一千萬左右的人口中,生產資料已經被極大的摧毀。
能為國家復興資源的,只有佛寺、武將、地方大族三個團體。
武將雖然規模龐大,看著也還挺有錢,但他們大多不事生產,手里的物資無法快速轉化為可持續性獲得的財富,是看著富,但其實沒多少油水的群體。
而且他們手握刀把子,在可以預見的十年二十年中,張昭也只能處決當中最不像話的一批人,而要拉攏大部分人。
地方大族,那就更不能動了,在世家體系被摧毀,依托于科舉制的宗族體系尚未成長,民間哀鴻遍野的此時,他們是僅剩了鄉村生產力,不但不能動,還必須要保護。
那么,占據了大量生產資源,本身又不事生產,不交賦稅的寺廟莊園,就是唯一能殺了吃肉的存在。
所以,張昭決定繼續再讓他們樂呵一些年,等屁股底下位置坐穩之后,再來慢慢一點點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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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民的遷徙,其實并不像張昭想象中那樣,要花大量的錢糧。
因為這可不是后世那種徒步旅行或者春游,這是逃命。
不需要美味的奶油面包方便面,也不需要可樂,更不需要各種各樣的零食。
大量的災民,只需要一塊混合了野菜,吃下去都喇嗓子的秫餅高粱,就能走出十幾二十里遠。
在生存的壓力面前,這些災民,迸發出了極為頑強的意志力。
張昭就站在大震關下,看著遠處延綿不絕,如同螞蟻一般朝河西來的災民,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遠來的災民們,往往幾十人成一堆,前后間隔的距離,也還是比較遠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這一路可不太平,張昭雖然也在沿途設置了施舍粥飯的點,但大部分的關中地方官,收了張昭的錢糧,但實際上并未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