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師城中,耶律德光總算是體會到了一把,昔年晉軍白團衛村被圍的苦楚了。
我大契丹皇帝回憶了南下之后的幾場大戰,除了靠杜重威和李守貞屈膝獲得了一次勝利以外,基本都是在吃敗仗。
這讓光哥對自己的軍事能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這到底是哪有問題
中原衰弱,自己是手握數萬鐵騎的草原之主,就是當年的匈奴人和突厥人,也沒有幾萬鐵甲啊
這匈奴人有白登之圍,突厥人有白馬之盟,至少都有百年運勢。
可到了自己這里,怎么就成了陽城慘敗,偃師被圍了
一月之前的慘敗,對于耶律德光的打擊,確實非常大,一向自制力不錯的他,都已經開始借酒消愁了。
酒醉朦朧間,耶律德光想起了母親述律平在他南下時對他說過的汝今雖得漢地,不能居也。萬一蹉跌,悔何所及和恐吾母子無再相見之日等話。
感覺猶如讖言一般,更讓這位大遼皇帝,倍覺喪氣的同時,又心驚膽戰。
眼見皇帝消沉,耶律屋質長嘆一聲,走進了耶律德光的行宮之中。
“皇帝如此,是要將我大遼十萬精銳全部葬身于此嗎
他們都有父母妻兒,旦夕隨皇帝南下,耶娘妻子還在盼著皇帝把他們帶回去呢”
這番話,對于目前的耶律德光,已經絲毫沒有觸動能力了,他放下酒碗長嘆一聲。
“我今將死于此地,還能管的了別人全家團聚”
耶律屋質這才知道,皇帝心里已經絕望至此,他只能想辦法讓耶律德光打起精神來。
不然可真的就完蛋了,至少他現在知道了皇帝的心思,可以針對性的勸說。
“陛下何必如此說話,漢高祖有白登之圍,唐太宗有白馬之盟,今日小挫算得什么
我大契丹縱橫草原,還有幽云十六州在手,即便南征不利,但只要回到北地,不過數年之間,就能恢復實力了。
而反觀張賊,其自河西而來,東京距離涼州,有兩千五百里之遠,河西之地的物產,根本不能用在中原,更有劉知遠在太原與其奪權。
以此疲敝之地,饑民百萬,要養數萬之軍,還有劉知遠在側,沒有十年怎能平定
而我則居于故鄉之地,以逸待勞,等其北上,安知這天下誰才是真主”
聽到耶律屋質這么說,耶律德光勐然間一想,確實有點道理啊為什么自己非要帶入匈奴與突厥呢
那張昭也不過就是蕃賊冒充大唐忠義之后,憑什么是中原正統
為什么不能自己是漢高祖、唐太宗。而張昭是冒頓單于,是頡利可汗呢
想到這,我光哥又恢復了一些雄心壯志。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只覺得墜入地獄不能翻身,但經過別人一方勸解,想開之后,也就那么回事。
不過耶律德光還是有點擔心,“如今大軍被堵在偃師城,河陽橋又已經被張賊占據,如之奈何”
耶律屋質正色說道“我有鐵騎數萬,皮室軍與屬珊軍也有兩萬,張賊只是堵住了正面,遣了幾千兵馬騷擾孝義橋,怎能說被圍
誠然大軍走脫已經不現實,但抽八千到一萬鐵騎,護衛皇帝北返,還是能做到的。”
耶律德光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神色,耶律屋質的辦法,就是要只帶著少量鐵騎突圍,而把剩下的四五萬人都丟在這里成為買路錢。
“還不夠,需得讓杜重威率歸德軍北返,守住東京這個后路,再讓東京城的耶律安端北上滑州去控制白馬渡。
下詔令,告訴杜重威,讓他搜羅五萬石糧草屯在東京,某要立他為中原天子。”
耶律屋質大喜,皇帝還知道安排后路,去畫大餅忽悠杜重威,顯然是智商重新回到了身上,心氣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