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龍捷軍上下組織完畢,兩千余人頂盔摜甲沖出來時,藥元福帶著一千五百騎也到了。
皇甫沖立刻羊裝不敵,將龍捷軍兩千余人引出了軍營,等他們追擊到揚州城東北角的時候。
藥元福帶著千五百騎猝然殺出,龍捷軍一路追殺而來,隊形混亂,體力好的已經快進揚州城了,體力弱的才跑到一半,兩千人跑成了長長的長蛇陣。
這哪抵擋得住藥元福的突襲,龍捷軍上下幾乎是應聲而崩,除了少量跳河逃命以外,大部分都被俘殺。
鎮守揚州唯一的武力,在不到兩刻鐘的時候,就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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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就安坐在江都府署衙的正堂之上,腦海里,他昔年與南唐烈祖李昪的相遇相知相得,一幕幕的閃現了出來。
周宗自幼熟讀的經典中,也都在驅使著他現在就去死節。
但,一想到家里的美妾美酒,良田豪宅,還有那個被他暗中視為有母儀天下之資的女兒。
當然也有可能是怕疼,所以周宗在一個快嚇癱的仆人陪同下,始終舍不得去死。
李存惠很快就肅清了留守署衙的抵抗,然后就看到了一臉糾結的周宗和身邊癱軟在地上的仆人。
李存惠眼睛一瞇,直接手提長刀,直接朝周宗走了過去。
看著滿身血腥味,如同魔神一般的周國鐵甲士,周宗忍不住渾身戰栗了起來,他很想像仆人那樣跪下或者癱軟在地上叩頭求饒。
但心里最后一絲的生而為人的尊嚴,以及心頭一絲莫名的解脫感,制止住了周宗。
李存惠看著這個被嚇壞了,但是一直沒跪下去的老翁,壞笑著將手里的橫刀在地上輕輕一拖。
讓人心頭發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響起,就像是死亡在迫近,周宗喉嚨里忍不住咯嘍的一聲,身體總想往地上滑去。
李存惠突然適時的止住了繼續嚇唬,他扯起地上嚇癱周宗仆人的圓領袍,擦干了橫刀了上的血跡,然后將橫刀收回刀鞘。
做完了這一套后,他才對著周宗一拱手。“某家大周右羽林衛指揮使李存惠,敢問眼前長者可是東都留守周公君太”
看到對面這個滿身是血的周軍兇虎收劍回鞘,又彬彬有禮的請問之后,周宗的突然感覺身上就有了些許力氣,三魂七魄中跑掉的那一部分,仿佛又回來了。
他剛想回答,卻突然聽到一聲暴喝。“汝是何等人此乃大周皇帝之子,大唐宗室,壽昌郡公當面,何敢坐著回話”
原來是李存惠身邊親隨,看周宗竟然想在椅子上坐著回禮,因而爆喝一聲,周宗立刻就漲紅了臉,因為確實是他失禮了。
“多嘴”李存惠裝作生氣瞪了親隨一眼,隨后伸手將剛站起來的周宗又扶著坐了下去,嘴里還在說道“周翁乃是長著,坐著說話也無妨。”
到了這時候,周宗哪還敢坐著,屁股剛挨到椅子,就好像燙人一樣趕緊站了起來。
“敢問郡公,是我朝哪位宗室親緣”
呃周宗把李存惠這個大唐宗室,當成跟李昪、李璟這個大唐有親屬關系了。
李存惠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刻意有些輕飄飄的說道。
“勞煩長者問,先祖靈州總管、長平肅王諱叔良公乃是忠肅開國良王,子孫落魄至此,無顏提及祖上啊”
其實李存惠的祖宗并不是長平王李叔良,這位可是唐高祖李淵的堂弟,口蜜腹劍李林甫的曾祖,戰死在唐前期抵抗突厥的戰爭中,乃是大大的宗室頂梁柱。
而李存惠的祖宗,實際上是李叔良的六弟長樂郡王李幼良。
不過李幼良是因為圖謀不軌被處死的,所以李存惠家族一般提到祖宗,都是用李叔良代替李幼良或者直接提李淵的六叔李祎。
周宗再次鬧了個大紅臉,他這才知道,面前這位,才是貨真價實的大唐宗室。
雖然有些偏遠的過分,但身份傳承幾百年,確實有血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