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更加準確的信息傳來,郭威在合漳谷口被擊敗后,無法在漳河沿岸立足。
于是命郭謹率三千精銳,火速入了滏陽固守,自己則率萬余士兵,沿著漳河往上,一直退到了河東的涉縣,這才穩住腳跟。
涉縣位于漳河分支清漳河畔,郭威將合漳的物資轉運到了涉縣,于是這里就成了囤積河東軍一半軍需的大本營。
河東軍用來控制漳河的滏陽則成為了一座孤城,涉縣通往滏陽的漳水,也徹底被周軍掌握。
這下就把劉知遠給坑慘了,逼得他必須要做出選擇。
因為此時從黃河北上到幽州,就只有兩條路可走,即漳水與永濟渠。
滏陽是河東軍卡住漳水的關鍵點,貝州州城清河縣則是控扼永濟渠的重要樞紐。
如今章滏陽被圍,貝州州城清河也沒拿下,以劉知遠的軍力,勢必就只能保住一方。
王峻和蘇逢吉都力勸劉知遠當機立斷,離開貝州清河,往西退走邢、洺二州,隨后南下解滏陽之圍,力保河東涉縣到相州滏陽一帶無憂。
因為漳水發源自河東,實際上是河東軍的生命線,而貝州雖然也重要,但不過是河東軍進取的必克之地。
也就是說,滏陽和漳水是河東軍的生命線,貝州和永濟渠則是事業線。
拿不下貝州,雖然極為被動,但也不會立刻就敗亡,或許還有機會和轉機。
但是沒了滏陽,控制不住漳水,整個河東軍的補給立刻就會成為大問題。
此時的河北,年年戰亂,根本供應不起五六萬大軍所需,除非劉知遠對相州以北,恒州以南的河北土豪下死手,用他們的錢糧來保證大軍供給。
但真要那樣,肯定會把這些還支持河東軍的土豪推到周國那一方,那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保住滏陽,采取守勢與周軍拉扯,成可徐圖南下,不成還能退回河東。
不過,這個正確意見到了劉知遠這又卡住了,一連兩日都沒有決斷,王峻急得不行,只能單人趁夜前往見劉知遠。
王峻見劉知遠的時候,時間頗晚,劉知遠都準備睡下了。
王峻走上前去,拉住劉知遠的袖子低聲輕喝道“大王欲陷此四萬將士于死地乎”
劉知遠也沒了往日的威嚴,任由王峻扯住袖子,無奈的坐到床邊,他沒有回答王峻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的說起了別的。
“自某家從行伍以來,越三十年矣,安能不知此刻危急
但某已五十有二,腿有疾痛行不得快,若遇雷雨陰濕之天,渾身舊創痛如槍扎。
今為出兵,河東天高三尺,民怨沸騰,此刻還能有如此局面,皆因天下人都在觀望,以為某有入主中原之可能。
若是不戰而走,定失天下人望,就算退至邢、洺等地,真的還可相持某還能回得了河東”
王峻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詞,但是到此刻卻說不下去了,因為劉知遠的話,已經說盡了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