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很美好的,但有個重要的前提,就是河東軍必須要戰斗強橫,能用四千人迅速吃掉周軍渡河的一兩千人。
如果郭威在這,就一定會苦勸劉知遠千萬別這么玩,因為郭威感受過,知道周軍的步戰能力也非常不俗。
但劉知遠不知道,他和合漳谷口一戰前的郭威一樣,犯了刻板印象的錯誤,都認為周國的崛起是靠騎兵驍勇,步卒則不如中原多矣。
這些家伙,張鉊入東京兩年了,他們還是在把張鉊的河西集團,當成塞外的契丹人那種擅長騎兵的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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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人,其實也可以擺出千軍萬馬的狀態,河東牙兵更是擅長這種打法。
在白再榮和王殷帶領下,他們除了散的很開外,腳上的鞋子也遠比一般的鞋子大一點,走路的時候踢踏兩下,頓時弄起了漫天煙塵,近看亂糟糟一團,但遠遠看起來遮天蔽日。
不過這嚇不到張昭忠蠻熊,安西、河中的那些輕騎兵更擅長利用煙塵壯聲勢,但他們最后都被證明是花拳繡腿,在布面鐵甲和弓弩的組合下,無一例外的都倒下了。
不過很快,張昭忠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因為對面塵土中射來的箭失非常兇悍。
一根帶著白尾羽的重箭從天空掉落,砸在了張昭忠的兜鍪上,發出了巨大的叮當聲。
又一支箭失從遠處激射而來,很順利的就擊穿了他最外面的布面鐵甲,然后軟軟的掛在了張昭忠身上,竟然不是弩箭而是弓箭。
“河東賊留著弩箭呢,一定是想抵近射擊”
身邊的都頭大聲的提醒著,張昭忠的面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一般來說,檢驗一支冷兵器時代部隊戰力高地的標準,其實不是近身肉搏,而是遠程投射能力。
一支強大的軍隊,其中的精銳一定是身披重甲,遠處擅射、近處能肉搏的精銳弓箭手。
在我大宋出現弓箭兵不練肉搏的習慣之前,一軍的精銳,也全在弓弩手中。
一個合格的武士,必須要可以踏步而來,披重甲開強弓的。
而這從射來箭失的力道,就可以精準判斷出敵人的強弱。
實力較弱的敵人,雖數千人,但射不出密集的箭雨。實力一般的敵人,能射出箭雨,但是穿透力不強,因為他們大多士兵只能開七八斗的軟弓。
只有最強悍的敵人,才能射出一石乃至超過一石的強弓,能在六七十步的距離上射來。
還能略微穿透布面鐵甲的,不可能是七八斗的弓,只能是強弓。
身上叮當作響,身邊士卒悶哼射中夾雜著慘叫聲,張昭忠也被射來的箭失,砸了滿身疼痛,但他仍然沒有下令還擊。
你想抵近了用弩對射,那老子就成全你,看似你們木單弩等弩弓快,還是老子手里的神臂弓快。
不用說話,張昭就頓珠就明白蠻熊想干什么,他大聲怒吼著,讓手下的跳蕩兵手持大橫排趕緊到軍前保護。
對于三四十步上的弩箭激射,橫排肯定擋不住,但總能削減一下動能。
四十步了,河東軍勐然停下了踏步,憾山都的甲士們也勐然大喝一聲,隨后就是只能聽見呼吸聲的詭異寧靜。
但僅僅幾息過后,就像是預定好的一樣,如同蜂群出巢的恐怖機括聲響起。
密集的弩箭,幾乎都能用肉眼看見了,而且由于太多、太密集,從遠處看去甚至能看褐色的飛行軌跡。
張昭忠集中五百把弩,其中更有兩百把神臂弓,河東軍最少也有七八百具弩。
很快,橫排就擋不住這密集的火力了,無數箭失鬼怪般擠了進來,一個憾山都的甲士被射的連連后退,很快身上就扎滿了密密麻麻的箭失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