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年全家都變得窘困了起來。
張鉊招呼著張賢存、張賢瑀以及郭榮等坐下。
正好到了中午,雖然此時的人不吃午飯,一般是早上十點一頓,下午四五點一頓,富貴人家晚上還有一頓宵夜。
但張鉊可不行,到了十二點就要吃飯,身邊人也都知道張鉊的規矩,隨行的尚食局內侍正要準備大餐,張鉊卻把手一擺,對著溫家老翁說道。
“今日既然到了汝家,那就客隨主便,你們平日里吃的甚,就給吾等也上同樣的。”
溫家老翁惶恐的看了看張周,勐然搖了搖頭,“某等所食賤物,不足以奉獻圣人。”
他這個賤,倒不是低賤的意思,而是食物太簡陋粗糲了。
但張鉊正好是想讓兩個兒子看看真實的人間,要的就是這簡陋粗糲的食物。
于是他笑著對溫家老翁說道“天下間,至珍貴者,就是這能養活人的糧食,它們沒有貴賤之分。某張鉊也是餓過肚子的,汝能吃的下,某也定然能吃得下。”
張圣人當然是餓過肚子的,沒有這具身體自殘式的在佛窟中不吃東西還要唱念佛經,哪來的他的穿越。
溫家老翁說的所食賤物,那是一點也沒謙虛。
一碗黑黍也就是高粱米飯,卻呈現出了詭異的綠色,想來是里面添加了很多野菜。
一碗黑乎乎的醬菜,不知道腌制了多久,張鉊甚至認不出這醬菜里的醬和菜,是用的什么。
除了這個咸菜以外,唯一還有的下飯菜,就是溫家老翁端上來的一碗菜羹。
菜羹里還有幾條看起來來路不明的白肉,想來剛才溫家老媼就是去做這碗菜羹了,那幾小條白肉平日里他們應該是吃不上的。
然后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現了,溫家老翁好像剛想起來一樣,可能是怕菜羹沒有味道,他拿出了一小條紫黑色的醋布,裹成團后伸進一個同樣黑乎乎的陶罐中,粘了一點跟翔一樣的醬料。
看著醋布上站滿了還在滴答著往下滴的黑色不明物質,老翁滿意的一笑,接著熟練的把他們都放到菜羹中一陣攪拌,給這碗綠油油散發著土腥味的菜羹中,加入了讓人難以預料到的黑暈。
一旁的董少監叫聲都提到了嗓子眼,差點將有人下毒給喊了出來,只憋得在一旁面紅耳赤的連連咳嗽。
霧草話說滿了。
張鉊內心一陣翻騰,本來他是想來教育下兩個兒子,卻不妨他自己也還是高估了這個時代平民的生活。
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大飯碗和咸菜,他覺得自己要是吃了下去,那搞不好要吐出來。
于是,我張圣人把目光看向了身邊的董少監,還輕輕咳嗽了一聲。
那意思很明顯了,這罪犯之家獻上來的飯菜,你這心腹少監,不來為君分憂,啊不對你不來試試有毒沒毒
董少監看到了皇帝眼神,感覺人都麻了,心里一陣陣后悔。
早知道就該多帶幾個小黃門在身邊的,唉誰叫他為了怕別人上位,一直要親自為皇帝服務呢。
董少監向溫家老翁討了一個破爛土陶碗,本來他想要一套餐具的,但溫家實在沒有,就只有這個爛土陶碗,快子更是剛剛溫家小子去找的兩跟樹枝。
粗糲高粱飯吞咽下去的時候,就像是有鋼刀在刮喉管一樣。
臭那碗醬菜,天知道是什么時候腌制的,除了澹澹的咸味外,更重的味道就是咸味里帶著一股奇怪的臭味。
腥董少監都要忍不住想抓住溫家老翁的脖子狠狠搖晃幾下問道,問問這遭瘟的賊殺漢,這破菜羹到底是用什么菜熬的。
你他媽還跟個寶貝一樣端上來,但腥的就跟直接熬的地里的土差不多味了。
張賢存和張賢瑀都呆住了,他兩傻傻的看著臉色一陣發綠,身體還隨著一抖一抖的董少監。
至于嘛吃個飯能吃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