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韋頂公讓那個紫袍道士進了房間,又吩咐兩個小和尚守好門外,這才把門關上。
“她的信使剛走,怎么你現在就到了?”
“綠毛傳信的速度一向是值得信賴的,我之前跟你沒有什么接觸,為防夜長夢多,當然還是早點來跟你會個面,才好商量定下行程啊。”
這個紫袍道人身上暖洋洋的,沒有被頭發遮住的那半張臉上,一片酡紅,就好像是剛喝了許多酒,醉醺醺的模樣,但又聞不到什么酒味。
他進了房間之后,半點也不客氣,就直接在床上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之上,手腕擱在左腿膝蓋上,把玩著那支笛子。
韋頂公這個主人反而還只是站著,客大欺主的意思,不加掩飾。
這幅作態讓韋頂公微微皺眉,只覺得跟那個女人的作風如出一轍,道:“你穿成這個模樣,實在太顯眼了一些,現在真武祠附近,住了幾十個派門,幾百個術士,萬一要是被誰看見,傳出閑言碎語,乃至于認出你的身份,那我豈不是徹底暴露了?”
紫袍道人視線只落在自己的笛子上,懶散的答道:“所以我才選深夜過來,這個時辰,街上基本沒人。”
韋頂公不滿道:“你就不能做些偽裝嗎?罷了,反正都過來了,要商量行程,我們就直入正題吧。”
“中元節法會不遠了,我明天就找個借口,說要回去主持我們那邊的中元法會,和其他法師告別,你換一身行頭,先留在客棧里,到走的時候,再混入我的門人之中,一起上路,千萬不要跟陽蓮和尚、荒頭太公那些刁鉆毒辣的老東西打照面。”
紫袍道人轉動著手里的笛子,頭也不抬,態度很敷衍的聽他把話說完,才慢悠悠地說了一聲:“但我們來的人,可不止一個。”
韋頂公心里煩躁,耐著性子說道:“有多少人?”
紫袍道人扳著手指頭數起來。
韋頂公聽到上方傳來飛鳥振翅的聲音,抬頭看去。
那綠毛怪鳥正歪著頭站在梁上,瞪大了一雙黑白分明、溫暖濕活的眼珠子,跟韋頂公對視。
“你怎么又回……”
韋頂公話未說完,胸口一麻,聲音就啞了下去,視線一垂,正瞥見紫袍道人的白骨笛點在他胸上。
‘你!做什么……’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一種陌生的感覺,從胸口被笛子點中的地方飛快擴散開來。
當這種陌生的感覺傳到后腦的時候,韋頂公甚至覺得連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意識變得飄飄忽忽,昏沉懵懂。
少頃,紫袍道人收回笛子,也抬起頭來。
綠毛怪鳥的視線轉動,跟紫袍道人對上了眼,兩邊的眼神出奇的相似。
怪鳥往下一撲,撞在紫袍道人臉上,炸成一團郁綠的煙霧,遮擋半邊臉的黑發被吹起,露出布滿疤痕的那半邊臉。
隨即,煙氣如一條條小蛇般分化開來,從紫袍道人的鼻孔耳朵鉆了進去。
黑發再度垂落,紫袍道人的白骨笛敲了敲韋頂公的肩膀。
“我們來了多少人,這個問題的答案,要取決于他們來了多少人。不過為求謹慎,這幫人務必還是要請人派人分守各處,盯住其余各派門的動向,能到這里來找你的,最多也不超過五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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