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們向前眺望,只看到嘩啦啦的葉片,接連從高處落下,仿佛灑落出了一條道路。
關洛陽眼力精準,一瞥之間,就能找到足以承擔自己體重的樹枝,或踩或抓,在枝葉里面飛快的穿行,一蕩一蕩的,就去了遠處,動作比猿猴還要靈活。
嘩!!!!
大片的綠葉一抖,分散開來,顯出關洛陽的身影,他腳底下踏彎了一根橫枝,手掌扶著樹干,看向下方狼群的尸體。
這些尸體幾乎圍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形,濺射狀的血液,四散著撒出去,令人一眼就能聯想到群狼撲擊,然后被一道環形刀影,一口氣斬殺的場面。
戰斗的痕跡從這里開始,已經非常明顯,妖物活動的軌跡再次出現,地面上的枯葉層被壓低,灌木翻倒的長溝,延伸出去。
眾多枝繁葉茂的大樹,原本樹冠連綿密布,如同一片較低的蒼郁云層。
但這個時候的關洛陽,窮盡目力去看,這“蒼郁的云層”之間,好像被硬生生擠出了一道稀疏的長路,大量的陽光,得以直射下來。
那是因為許多大樹的樹干被巨大的力量弄得傾斜,樹冠向兩邊偏開,才出現了這樣的奇景。
叢林之間的野狼、猴子,毒蛇甚至老虎,都從各個方面匯聚過來,沿著這條軌跡奔忙而去,飛散的葉片和塵埃,在陽光之下格外清晰。
在這些野獸的最前方,人的尸體和獸的尸體不斷的被丟棄,人已經很少,減少到最后,還活著的、能作戰的,只剩下兩個。
這片地方的植物,可以說是受到了巨大的摧殘。
方圓五十步以內,那些高大的樹木,都已經斷折下來,留下或高或低,參差不齊的一根根樹樁。
矮小一些的灌木,有的被連根拔起,有的像是被碾碎了一樣,地面的枯葉層,翻卷出了最深處的濕潤泥土。
太陽光照在這里,鮮血,土壤,新鮮植物的氣味,包裹著每一道活躍的身影。
一人朱紫長袍,黃金發冠,玉帶束腰,兩鬢斑白,而胡須盡黑,劍法揮舞之間,堂皇大氣,矯然如龍。
他上樹樁能刺猴子,劍光一中即走,猴子跌落下來的時候,人的身影已經到了另一邊樹下,大大小小的毒蛇一旦靠近,都被他腳走八卦,劍劃弧月,斬殺殆盡。
但這個人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不少破損,額前發絲也散亂,尤其是右側腰后,有一處被刮蹭的傷痕,而不時有血珠溢出,不免顯得狼狽。
而另一邊,諸如野狼甚至虎豹之流的大型野獸,全是被一個手提大關刀的道人劈殺。
刀刃從一頭老虎側腹中抽出來之后,道人提刀走了個圈,運刀如同揮墨大筆,將血水在地面上,淋刻出一道道首尾相連的符文。
這個圈一畫出來,周圍的一些毒蛇、野狼就受了驚嚇一般,急忙轉向避讓開來,躊躇不前。
大關刀往地上一杵,道人抬起頭來,濃眉方臉,正是九英。
越王落在這個圈里面,喘了口氣:“這次能歇多久?”
“二十二只野狼加一頭猛虎的精血威煞,面對那頭隱藏起來的妖物威壓,終究還是不堪用,最多半刻鐘吧。”
九英喘氣喘得很低,眼皮也微微壓著,好像疲憊得連呼吸都不再那么有力,“叢林廣袤,不知道有多少野獸毒蛇,那頭妖物只要活著,每到一個地方,就能召集附近的野獸圍殺我們,但若殺了它,便足以駭的這些野物肝膽俱裂,一哄而散。”
“但那頭妖物狡詐的很,已經隱藏起來了,只驅使這些東西來消耗我們的體力……”
越王說著,忽而自嘲一笑,“哈哈,本來謀劃已久,這回要一舉安定南方,鏟除這最后一窩碩鼠,誰能想到居然被一條蛇逼到了這個地步,諦威軍也折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