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么一個老人,一把小斧頭的威脅感,卻是整片地方最濃烈的。
甚至,仿若是以他為矛頭,帶動著周圍這幾十個九尺巨人,形成死亡的陰影,朝著眾法師步步迫近。
這兩批人一退一追,從西向南去。
鎮子北部的防線潰敗之后,剩余的士兵,只能依托各處建筑物的遮掩,邊打邊逃,拖延時間。
如果從高空俯瞰的話,就會發現,他們爭斗的路徑,基本也是從北面擴散之后,又逐漸的向南邊收攏。
這只是一個小鎮,房屋的布局當然不會有太多的講究,沒有從北向南、貫穿中軸的大路。
但是卻有人沿著這條中軸,在大大小小的屋頂上,跳躍激戰。
“陽蓮,你胡子一大把了,這幾年里面居然還能有進步啊,不容易,可惜,沒有我精進的多。”
花彌語帶嘲諷,腳底下踩過的地方,有的是爛掉的磚頭土墻,有的是搖搖欲墜的瓦片,不管是什么樣的地形,步子一踩,都好像是一沾而過,身子就穩穩當當的越了過去。
劍影紛紛,隨著她的身影舞動,在半空上,追過一屋又一屋,總不離陽蓮大法師身上的要害。
螳螂門的拳術步法,練到最高明的層次之后,腳底下綁兩塊三尺長、四寸寬、上了漆的薄木板,甚至能踩水跑出去上百丈,這種地形,根本攔不住她。
反觀陽蓮大師,靠著寶日部法術對炎氣的操控,寬大的僧袍每一次舞動的時候,都兜著熱氣,滑翔而走。
這也是高明至極的身法了,只有這樣,才勉強能跟花彌的劍保持著兩尺左右的距離,不至于被直接刺中。
他聽著花彌的嘲諷,心里怒海翻騰,忍不住斥罵道:“荒頭那老狗,臨老了犯糊涂,晚節不保,到底是被你們下了什么迷魂湯?”
“就算沒有他,你們區區二十幾人,擾亂陰氣,也最多就是讓天王子孫們多些頭昏腦脹的感覺。”
花彌冷厲道,“上百年的嘗試,幾代人的苦功,還要等到了成陰地動,沿海地氣皆擾,才成就了這一支奇兵,你以為被你看出些許缺陷,就真的那么容易被制住了嗎?”
陽蓮大法師性子火爆,正要再反唇相譏,突然脊背一寒,腦海中警鐘大作,腳下猛的立定,踏在一座屋脊上,雙足分開,與肩同寬。
十根腳趾頭繃緊向下一扣,手上也幾乎同步的發力,十指或屈或攪,合成了一個印法。
剎那之間,好像有八道炎氣,從他腳底下分散升騰起來,如同八瓣蓮花一合,如真如幻地罩住了他整個身子。
周邊空氣里面,數十上百道呲啦呲啦的聲音,疊加著響起來,護身蓮花上浮現出多個凹陷。
千奇百怪的蟲子,每一個都比芝麻還小,像是多角的蠕蟲、無翅的甲蟲、四足的白蜘蛛,嵌在了護身蓮花之上。
南洋的降頭師,大多都穿的寬松袴大,是為了方便收藏種種蠱物器皿。
花彌身上,僅是一件勁裝,還露了肚臍,袖子齊肘,褲管齊膝,但在彈指之間,無聲無息撒出去的降頭,就已經比很多降頭師渾身藏的蠱物都多了。
這朵蓮花上,還有五個凹陷處,剛好對應著陽蓮大法師的臉部,里面看起來什么蟲子都沒有,卻在不斷的冒煙,幾近于將蓮花侵蝕穿透。
且五處侵蝕的痕跡,乍一看去,像是一個在冒煙的怪誕笑臉。
“丑面輕煙,含笑九泉”!
不需要任何其他媒介,用煙就能下蠱,乃是降頭術里面,比飛頭降更高一層的造詣。
中了這種降頭的,七情雜亂,六欲沖腦,喜怒哀樂都不能自主。
建武初年,南洋曾經有妖人用這種手段,同時掌控數百人,女人以為愛他至死不渝,男人以為對他忠誠不二,卻不知道,只是降頭操控了他們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