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強冷笑一聲:“亂黨,誰是亂黨?你說本官是亂黨,可先帝還在的時候,誰不知道,我等才是兢兢業業,一心要謀天下太平,好叫百姓不要受戰亂之苦。”
“建武元年,吏部尚書、內閣大學士陳永華,與諸公上疏,‘北伐不成,再不改元’。八十多年來,歷代圣上,幾次大戰,哪一次不是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先帝有志改元,正是寬厚仁德,堪為天下表率,可不久之后,先帝就暴斃而亡,內閣把持政事,辦報鼓動開戰,到底誰才是亂臣賊子?”
這番話說下來,周圍一些士卒不免有些惶恐之意,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
關洛陽倒是笑了起來,有些好奇的看看越王,聽宮廷八卦這種事情,可是難得的放松。
越王長嘆道:“先帝英才偉略,不幸病逝,也是本王心中沉痛之處,本王與諸光這些年來遵從先帝遺命,虛君之治,百業昌盛,更可見先帝遠略。”
“可恨還有爾等當朝碩鼠,為一己之私,攀附先帝英名。”
他站起身來,走到柱子旁邊,“你們這些年欺下罔上,貪贓枉法,處處用度奢靡之至,自以為享樂無窮,就不思遠患。”
“你可知道,那些無力遷移逃避的北方黎民,這些年來為供養女真人的軍備、供女真人享樂,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蒼生夜泣,殷殷期盼王師北上。”
“你可知道,女真人這些年來,從來不曾放棄過江南征,侵吞大明。你們所謂的謀和,就是要折槍割肉,日漸衰弱,直到有朝一日,能被那些貪婪虎狼一口吞下,嚼吃干凈是嗎?”
馬強臉帶冷笑,還要開口反駁。
越王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捏斷了他要說的話,身子往前一傾:“你們是覺得只要自己這輩子能享樂就夠了,遠處的同胞不必管,自己的后代也不必知,是吧?”
馬強滿面漲紅,怒目而視。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本王,騙人騙多了,還真以為你自己心懷大義啊,你要不要出門問問交趾的百姓答不答應?罷了,給你機會你不中用,那就換個問法吧。”
越王手上加力,在頸側一按,捏暈了馬強,吩咐道,“他自己不要這份體面,那就找幾個法師,把他拷問干凈了。”
有士卒領命,把馬強帶走。
越王坐回位置上,取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手,道:“關少俠,聽說你已經入了真武祠的名冊,又得了玉箓大法師的符令,這回本王的性命,也可以說完全是你救的。”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會兒,一般人這時候,就該對他說兩句客套話了,表現一下自己不居功的態度。
關洛陽剛好在喝水,沒有及時搭話,只抬眼朝他這邊看了一下。
越王一笑:“按理,是該給你一些封賞,不過本王覺得,你這么年輕,這身本領,也不該久留于交趾,所以給你想了兩套封賞。”
“一么,就是一些普通的金銀寶物之類,二,等交趾這里的事情完了,本王可以保舉你,直接到前線郁大帥身邊,參與和女真人的大戰。只要積累戰功,日后入朝封侯,也未必不能。”
關洛陽喝完了茶水,道:“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倒想去前線看看,只可惜不久之后,我就要孤身遠游,恐怕只能辜負王爺這番好意了。”
越王眉頭一皺,道:“若是咸保舉你到大帥身邊,沒有個正經官身,本王也可以直接封你千戶之位。”
關洛陽笑了聲,搖搖手說道:“王爺誤會了,我不是想要待價而沽,是真的不久之后就要遠游,最多只能在此逗留一個多月了。”
越王怔了怔:“你莫非要出海?”
關洛陽隨口道:“算是吧。”
“出海啊,本王也有幾個朋友,常常出海探索,有一次他們回來對我談起,聲稱海上已掀起前古未有之變局,海外萬國之間,也有霸主崛起,縱橫辟闔,所謂紅毛鬼,其實也可以細分多種,其波瀾壯闊,令人癡醉。”
越王沉吟片刻,慢聲道,“武當曲字輩的師祖,當年為本王批命,說我有九十年的壽數,此后人生五十年,假如二十年能收復北方,二十年能休養生息,再有十年,也想看看我諸夏之民,競逐海上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