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飛燕那邊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片刻之后,道,“也不是不行,我能幫你們約一場在下個月的,不過人數可能就要有點限制了,先做五個?”
關洛陽笑道:“五個也好啊,主要是我現在手底下太寒酸了,能有五個,好歹也能充充場子了。”
郎飛燕笑道:“行,敏之派了人去跟你談云老二的一些生意,我把這一項給他們加上,到時候你手底下有人再跟他們細聊。”
關洛陽道謝之后,掛了電話,臉上露出了冷笑的神色。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神州結義社又陷入了充實的忙碌之中,他們的生意、人手,再度擴張,有了足夠的名氣之后,上門求職的人絡繹不絕。
不乏一些本來就極具才干和閱歷的青中年精英人物,直接從他們原本的行業,跳槽到這邊來。
他們占據的市場夠大,但原本的人手根本忙不過來,不少人來求職的時候,目標都是管理層的職位。
以老安的才干,忙他自己這邊的會計工作倒是足夠的,可對于其他方面的了解,就絕對稱不上是內行,甚至無法對他們的能力作出準確的評估。
還是關洛陽出面,直接向范敏之他們,借了一批陶朱集團的面試官過來。
關洛陽并不在乎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真心來求職,有多少是背著其他人的指示來當釘子的,他在意的,只是這些人的背景能不能算得上干凈。
在新馬港這個地方,曾經跟幫派打過交道,已經是普遍存在的現象,根本不能把這個作為收人的標準。
所謂的干凈,是把底線壓到了很低的程度,只要求他們自己身上沒有背過足以量重刑的罪案就行。
這方面的調查探究,當然是讓關洛陽更信任的一批人去完成,但其實,如此大張旗鼓的調查大批人的身家背景,也是為了掩飾一些小的動作。
在那些陰暗的角落里,一些已經算是陳年往事,被人習以為常、視若無睹,已經處理過了、不再在意的記錄,匯總到了關洛陽手上。
冰冷的地下室,零攝氏度的氣溫。
矮腳床上,關洛陽一張一張翻過那些打印的資料,陳腐的報紙,報廢的卷宗。
觸目驚心的血腥事件,一樁樁一條條的,陳列在鉛字印刷的紙張上,甚至曾經有人以圓珠筆手寫的填充字跡。
里面有一段年輕女子的自述。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她的父親,因為發表了一篇關于人體器官買賣的報道,想問那些無知喪命乃至于被迫割取了臟器的人,爭得一點公道,結果就被幫派分子盯上。
鋼絲編成的荊棘,捆綁著她父親的身體,有十歲出頭的小孩,親自持刀,在骯臟的混凝土岸邊,剖開了她父親的肚子,讓熱血流進海水里面,然后驅使她父親往自己家的方向奔跑。
這件事情,被那個幫派的頭目視作鍛煉自己兒子的隨意選擇。
這一切,都被拍成了錄像帶,寄到了她家里,光是看著文字,都能夠想象到她當時悲斷肝腸,怒發沖冠的慘恨。
這樣殘忍的慘事,足以讓她采取任何的行動。
但是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她那一家最后留存下來的,可能就只有這大半張落到關洛陽手里的筆記。
關洛陽把這短短的大半篇筆記看了許久,才繼續向下翻閱。
他早就猜到陶朱集團的上層,幾乎沒有不該死的,但他畢竟也只是個俗人。
因猜測、推論而產生的殺意,和見到了切實的記錄之后,從骨髓里一點點燒出來的那種憤怒,終究還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