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日落之后,天色薄暮,晚風徐徐。
雁度在說完剛才那一席話之后,手里的龍頭鋼拐一抖,就從德魯森肩上移開,戳中了他的咽喉。
當德魯森咽喉上鮮血汩汩涌出,向后撲倒的時候,朝天匯隱藏在這里的首腦人物,也終于死了個干干凈凈。
環繞在雁度周圍空氣里的那些金屬肢體,相繼墜落,他帶來的手下,也從斷臂殘垣之間聚攏過來。
這些人身上都不乏有苦戰之后略微疲憊的感覺,但也不乏殺氣洗練之后的沉冷鋒銳。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關洛陽的視線,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低低的回應了一聲。
雁度扔掉手中鋼管,正要轉身離開。
關洛陽忽然將他叫住:“慢著。”
雁度停步看來:“哦,還有什么事嗎,難道你改變了主意,要把地點選在這里,時間提前到今天?”
他倒是并不在意這一點,今天的三場戰斗,確實消耗了一些體力,卻并沒有受傷,對他的影響不大。
但是在他身邊的那些部下,顯然不太愿意接受這種假設,步伐沉重,虎視眈眈,所有視線都聚集在關洛陽身上,神色愈加不善。
關洛陽對這些人視若無睹,說道:“聽你剛才的意思,好像是為了減少我的雜念,才特意到新馬來一趟,先幫我干掉這三家的首領?”
雁度道:“莫非我剛才的話還不夠清楚?”
“哈!”
關洛陽一笑,說道,“不得不承認,你的做法讓我非常意外,雖然同樣是游走在黑色地帶里的虎狼之人,但至少在這方面的光明磊落,足夠稱得上一句純粹了,既然如此,我們來讓這一場約戰變得更純粹一些,怎么樣?”
雁度興致勃勃地說道:“更純粹一些……怎么講?”
關洛陽左手一抬,食指至小指,依次張開:“不過就是先禮后兵四個字。九月十九這個日期不必改變,戰斗的地點,就定在這個地方,我們先聊聊天,聊到該打的日子再開打,讓你做好萬全的準備。”
“啊?”
雁度眉間微微一攏,從鼻腔里發出一個困惑的聲音,搖著頭說道,“你這個提議,未免過于古怪了,我們不過是即將赴戰的對手這種關系,此時此刻,甚至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的交談,在此之前,從未深知。”
“而從現在到九月十九,還有整整六天的時間,哪來那么多用來閑聊的話題?”
關洛陽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題,隨意的向旁邊走了幾步。
這里足夠稱之為一片戰場,血腥和槍擊的氣味,破損的建筑物,殘亂的人體,暗色調里殘留著鮮紅的痕跡,甚至有一些還在冒煙的彈孔。
這樣的場景,從視覺和嗅覺上,都能夠營造出逐漸緊迫壓逼的氛圍。
但關洛陽走的閑適平淡,好像是在遍植花草的小河岸邊散步,用自己的目光,從那些昏暗垂落的影像之間,拾取了一處景色。
那里有一具倚在墻根處,雙眼暴突而出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