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掌打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是全力爆發的速度,后面在激烈的碰撞之中,居然還隱隱有所攀升,以至于敵我雙方都根本無法憑視覺來捕捉長大的軌跡。
無論是關洛陽還是夜摩天,都是靠直覺來轟擊、抵擋。
從掌法上來說,十二掌力拼之間,兩個人亂掌相撞的軌跡,都沒有半點偏差錯漏,已經說不清,是誰在攻,誰在擋。
但是心中急怒的夜摩天,發際之間落拓垂下的幾縷發絲,都怒而激揚,卻被那雙交融著殺意和純凈的赤金眼眸,從氣勢上死死的壓過一頭。
只是蓋過一分,就把握住了那點雷霆逆旅、白駒過隙的余地。
關洛陽的身體在半空中驟然一下拔升。
夜摩天的手掌穿過他的殘影,跟原本應該射向關洛陽后心的幾道血色有翼光影,拼了個正著。
更高處的關洛陽,扭頭向后看去,精神力量引動無形磁場灌輸到雙瞳之內,盈滿而溢的赤金雙瞳,射出兩道熔漿一般紅而熾烈的離火劍光,細如發簪,筆直的從那雙眼睛直接延伸到蝙蝠群中。
至少上百只蝙蝠身體上不同的位置,被這兩道光線貫穿,但在擊中最后一只蝙蝠的時候,卻像是撞到了某種質地非凡的晶體寶石。
叮的一聲脆響,離火劍氣凝聚的光線,在這只蝙蝠的翅膀上被折射成很多條,向其他方向散發開來。
這只蝙蝠的身體倒射出去,噴出一陣暗紅光暈,化作付克斯的形體。
她扯動身上那件斗篷,明顯看到斗篷上多了兩塊燒焦的洞。
關洛陽眼皮一垂,頭扭過去,又驟然一睜。
夜摩天背后不遠處的赫連瑤花,這時正在發出百十道錦繡絲線。
飛針牽引著細絲,從她指尖上跳躍而去,方向各有不同,彼此或有碰撞,在半空留下一點如同幻覺的火星。
她并非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千金閨秀,而同樣是一名可以聚氣成鋼,六識通明的高手,因為生來情感淡泊,百事都提不起興趣,只有從別人狂沸的情緒里,才能獲得一點喜悅。
只可惜,要想讓一個人狂喜太難了,還是讓他們大驚、恐懼、狂奔更容易一些。
她幼年遇到的那名師父就這樣教導她,每一次別出心裁的做下讓人驚恐的事情之后,她就會刺下一幅鮮活的圖案,武功也由此更進一分。
后來她遇到從西南群山之間走出的夜摩天,那時的夜摩天身邊,還有一個渾身浴血的傷者。
那本來又該是她們師徒的一場游戲,可是赫連瑤花看見那個浴血的人,又看見分明傷的不重,卻憤怒、沉默得好像比那浴血之人更接近死亡的夜摩天。
莫名的,事情就演變成了從她師父背后穿刺過去的針線,以鮮血在山壁上留下了一幅刺繡。
那或許是赫連瑤花畢生中最幸運的一個舉動,那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如果再晚上一忽一毫一彈指一生滅,她就會死在邵凌霄或者夜摩天手上。
那一招為她帶來十年的滿足,今天她又施展出相同的招式,遠比當初的更加完滿。
然后,遇上了穿透絲線,掃過她脖頸的離火劍光。
夜摩天回身攬住赫連瑤花,從空中落下,他們已經落到城池之中,如之前所預料的那般恰好,處在一座高樓頂層之內。
“嗬——”
赫連瑤花捂住脖子,諸多斷裂的錦繡絲線撒在她自己臉上,指縫里的那道傷口似乎還泛起一線火光,接著就是傷口崩裂,捂也捂不住的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