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真站在樓船甲板之上,眺望那山間,低聲說道“是時候了。”
他聲音雖低,號令卻傳遍了諸多樓船之間的所有術士,眾人一起做法,在水面上攪動煙霧,遮蔽船體,緊接著大風吹起。
樓船上的大帆被吹得鼓鼓脹脹,桅桿都嘎嘎作響。
小船上的士兵們奮力劃動船只,順著風浪大霧而行。
沒有號角,沒有大鼓,霧氣漸漸彌漫,霧氣深處,如同一只沉默的巨獸,一寸寸張開吞天大口,鬼神莫測,且迅捷無倫的逼近了梁山群峰。
沒過多久,最前方的樓船,距離梁山的淺灘,已經只剩下百丈之遙。
梁山的水軍,似乎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五百小船,圍繞著三艘大船,從梁山西側,向官兵的船隊駛來。
他們的船很多都只是原本漁民用的船只,有些根本只是木筏,那三艘大船,還是從顏樹德手上繳獲的,說是大船,其實首尾也不過長五十丈而已。
而陳希真摩下的二十艘大船,首尾長度近百丈,猶如太古的猛獸泅水而來,是魔道復興之后,朝廷才有這樣的手段,這樣的底蘊,能夠鑄造的出來。
船體的構造,在甲板之上分五層,每一層的護欄內都站滿了士兵,甲板之下,船艙里面還分三層,吃水三丈深。
船體兩側,一排排的炮口,黑洞洞,陰森森。
梁山的水軍與之相比,就算是讓人站在桅桿頂端,也只能比官兵大船的甲板,略高一點而已。
他們的船體,就好像是正對著官兵大船的炮口,宛如即將被巨鱷咬碎的肥美鯉魚。
船頭上的陳希真俯瞰西方,嘴角的一絲微笑,好似已經看到了梁山水師的船體破碎,尸骸亂飛,浮血于水中的模樣。
但是,并沒有。
在梁山的水師已經進入炮口射程之后,官兵的大船并沒有開炮,船艙里面,傳來騷亂的聲音。
陳希真臉上的笑容一滯,皺眉細聽,分辨隔著船板透出來的那些吵嚷。
“怎么摔倒了”
“伍長,伍長,你醒醒”
“為什么還不開炮怎么昏迷了”
很快,他已經不必去聽船艙里面的動靜了,因為就在這二十艘大樓船上。
在甲板上方的五層船體周圍,也有越來越多的士兵,無故昏死過去,像下餃子一樣,翻過了護欄,噗噗噗的落進水中。
另一艘樓船上,茍英張開手掌,把一個正在墜落的士兵吸到掌中,抓住衣領晃了晃,怒聲道“是中了咒,這些人之前中的咒沒能解開”
不對,不只是這樣,本來中了咒失去影子的,不過只有萬人左右,可現在官軍之中昏迷過去的人,已經遠不止這個數目了。
電光火石之間,茍英的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是劉混康劉混康當時要求他們找去的萬余乩童,此刻也已經昏死。
茍英背后陰風一閃。
虧他警覺,一個縮頭遁法,逃出十丈開外,但在他身邊的那些士兵,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在轉眼之間,全部被那道風刃斬殺。
出手的人,是個皮膚黝黑,臉上長滿了麻子的小兵,他手里那把官兵配刀,寬背薄刃,輕輕一掃就有劇烈的風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