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洛陽和魔域主宰,又在黑暗虛空之中交戰,位置更是偏移了太多,落下來的時候,居然是斜墜向群山之間。
魔域主宰放眼大地,一眼就看到長城所在,這才有意改變方向,往這邊墜落。
現在的笑聲,當然也是他發出來的。
他站在長城最陡峭的一段城頭上,渾厚的霧氣聚集在他身邊,護體的功力,特地沒有阻礙這些水霧,厚厚的水漬,很快就出現在他的衣物表面,出現在他的臉部皮膚、手心手背上。
這樣濕悶的感覺,本來應該讓人不喜,他卻覺得如此的歡暢。
魔域的碎片在跟混元一氣球對抗的過程中,消耗殆盡,想要煉化魔域以求突破的計劃,是不能成了。
陰陽法王、嚴東樓、李擎天、薩高孟多這些手下也死傷慘重,沒有一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本來實在是不該笑的。
但是,當魔域主宰的雙腳重新踩到了地球的山川之間,重新呼吸到了地球上的空氣,感受著這里的風和霧,他就感受到了一種幾千年都沒有再感受到的舒暢。
這樣的舒暢,讓他實在忍不住大笑啊。
那片浩瀚無垠的黑暗虛空,處在正常的地球空間以外,那不是一般人認知中的太空,而是遠比太空環境還要虛無,還要昏暗,還要難以探測、認知到的地方。
就像水往低處流一樣,因為周圍太暗太虛無,一個靈性飽滿的生物,置身于其中,不由自主的就會產生精力散失的感覺。
關洛陽他們,在那種環境待的時間不算長,而且基本都用來戰斗了,可能還沒來得及注意到這一點。
魔域主宰卻深有體會,他被魔域困住,漂流在那樣的黑暗里,往往要花十倍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夠在無窮無盡的分心散神中,讓自己變得專注起來,進行一點思考、修煉。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腦子,在每一個細微處,都被釘上了千斤萬斤的重物,待的時間越長,釘進去的重物就越多,就越難以好好思考。
所以他飄了八百年之后,才推演出了可以感應人間大惡之人的法子,趁那些人瀕死的時候,把他們選為使節。
其實以他的武道天賦,假如是在地球上的話,都要不了八十年,就早該推演出這種手段了。
直到后來有了陰陽界,吸收了一些地球物質,魔域離地球也越來越近,那種腦子銹住、魂靈僵硬的像爛木頭一樣的感覺,才好了一些。
但終究遠遠無法跟回到地球這種正常維度的輕松感,相提并論啊。
“人間,人間吶
”
魔域主宰張開雙臂,砰的一聲,炸碎了自己身上的盔甲,衣袍也崩散開來,露出紫黑色、筋肉虬結的肌膚,和遍布在皮膚表面的漆黑邪異魔紋。
他就連這個衣服都覺得太礙事,妨礙他體會這個人間的大風大霧了。
大風吹過,他滿頭紫黑長發飄蕩,下半張臉濃密的胡須也隨之拂動,就連額頭上的三根犄角,都顯得玉潤泛光。
紫微魔光,感應千里之地,在他眼中呈現出種種景色,有面前的錦繡山川,長城蜿蜒,也有稍遠一些的地方,大河奔騰,水浪滔滔。
還有百里之外,農村小鎮之間豐收的農民,在場院內翻動、曬著稻谷的辛勞身影,廣播喇叭里面,在提醒今年的麥種已經到貨,村民們該去領取了。
反復幾遍提醒之后,喇叭里面又開始講述新出的養殖扶助政策,不少人家,都多養了些家禽、豬羊。
也有更遠的地方,縣城、大城市里,被重新修繕的古建筑,新近蓋起的高樓,街道兩邊的路燈,汽車、餐廳、墻面上大幅的海報廣告。
“寡人的江山,還是這么美啊”
“這可不是你的江山。”
霧氣裂開,飄向兩旁,城墻上露出關洛陽的身影,手提琉璃刀靈,刀尖雖然斜指地面,刀意卻朝著魔域主宰籠罩過來。
琉璃戒刀的刀身,本來是一把魔刀,雖然被佛法度化改造了本質,但造型還是非常兇惡,刀身發紫,宛如淤血,刀柄和護手,都形似扭曲的骸骨。
關洛陽手里這把琉璃刀靈,被吸盡了魔性、磨盡了邪意,反而顯得通透空靈,晶瑩的刀身中,時不時的,有經文字句涌現出來,隱隱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