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里面沒有反應,蔡予斯趴到門上,冰涼的觸感讓她一哆嗦。
仔細聽了一會,里面沒有任何聲音,蔡予斯有些心焦,漫漫該不會又要做傻事。
實在等不下去,她壓低著聲音,對蘇捷說,“去找護士來開門。”
蘇捷點頭,轉身前,他不安的看了門一眼。似乎想要透過這扇門,看清里面的人。又像是在等待著,下一秒里面的人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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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問題,只是睡了過去。”醫生收起工具,有些惱怒,面色不善,“不是都跟你們說了,別再刺激到病人,你們又在做什么?”
蔡予斯連忙認錯,醫生見狀也不好再多斥責,簡單交代了記錄轉身離去。
看著熟睡的黎漫,蔡予斯細心地幫她掖好被子,拿出剛才去樓下藥店買的潤唇膏,細細的涂抹在黎漫干燥起皮的嘴唇上。
收拾妥當后,看著旁邊還沒離開的男人,蔡予斯沉沉出聲,“你跟我出來一下。”
坐在外面的柔軟的沙發上,蔡予斯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男人。
高高瘦瘦文生樣子,舉止斯文。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書卷氣十足。
面對蔡予斯強大的氣場,蘇捷并沒有感到膽怯,他大大方方的回望。
“之前我們一直沒來得及見面,今天正好聊一聊。雖然電話里我說同意你們兩人的婚事,但你們不合適。”
聞言,蘇捷輕笑出聲,“果真如此嗎?究竟是因為我們不合適,還是因為,我并非你心中的富家公子。”
隱秘的心思被小輩這樣直接的戳破,蔡予斯冷面凝眉看著蘇捷,冷笑一聲,大方承認。
“對,你既然提了,我也明白告訴你,是有這個原因。漫漫從小錦衣玉食,什么苦都沒受過,她喜歡的包包,你三個月的工資都買不起,你怎么給她想要的生活?”
“我是她的母親,哪個母親不想要自己孩子未來的生活過得輕松快樂一些,這樣想有錯嗎?”
蘇捷輕輕點頭,“自然沒錯,可是,伯母你為什么覺得你理想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你真的了解漫漫嗎?”
蔡予斯有些動怒,一掌拍到桌上。周圍在休息的一些陪護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她是我的女兒,我不了解誰會了解。你們要結婚,要一起生活,沒有物質條件,靠露水和虛無縹緲的理想養活自己嗎?”
蘇捷垂下眼,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卡,推到蔡予斯面前。
“這張卡是三年前,我陪著她一起去開通的。里面有你給漫漫三年的生活費,一分沒動。您可能并沒有想到,這三年的時間里,漫漫早就已經開始嘗試獨立生活,努力養活自己。”
蔡予斯狐疑的看著蘇捷,像是在判斷他的話真假多少可信。
蘇捷抬眼,眼鏡下狹長深邃幽幽不見底的黑瞳,一時讓蔡予斯摸不清底。
“您有沒有想過,一直以來塞給她的,并不是漫漫想要的。漫漫曾經對我說過,她早就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有錢又如何,見到自己的母親被那些所謂的貴婦為難,父親還不幫母親說話,她的心里是多么的難過。”
聽到這話,蔡予斯的心臟被狠狠觸動。原來,黎漫一直這樣想父母的婚姻。
黎瑯并不是什么體貼的丈夫,嫁過來的蔡予斯常常被婆家刁難,為了金錢,為了地位,蔡予斯常常忍耐著。小黎漫有時候會撞到這些畫面,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沒有理會蔡予斯的怔愣,蘇捷繼續開口,“如果我沒猜錯,您和漫漫的爭吵不單單是因為結婚吧。我們早就已經說好,近期內不打算結婚,我們本想等再成熟一些,真正確定可以建立家庭、承擔責任后,再做打算。”
“黎太太,漫漫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她不是你的傀儡,也不是第二個你。你想要的一切,并不是她的最優選擇。”
蔡予斯看著蘇捷沉靜淡然的眼睛,嘴唇微張,說不出話。
蘇捷嘴里的黎漫,真的是她印象中的女兒嗎?
心口傳來陣陣疼痛,疼得無法呼吸,卻也提醒著蔡予斯的存在。
她看向病房,心中悲涼,對一個女兒棄如敝屣,不再來往。另個女兒悉心教養卻不知內心所想。
她真的不是個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