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此時都十分狼狽,顯然是睡夢中被人直接從床上拉起來的。除了小孩子身上裹了厚衣服,其余人大都只披了一件外衣,在這冬日的清晨可不是冷得簌簌發抖
而且這些人身上頭上都已經被露水浸濕了,可見已經在這里跪了不少時候了。
看到駱君搖過來,沈令湘早已經顧不得自己曾經對駱君搖的那些心思,忍不住想要撲出來求救,“搖搖搖搖救救我”
只是她才剛動了一下,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沈令湘的叫聲也戛然而止,只能怯怯地瑟縮在謝承佑身邊發抖。
謝承佑并沒有伸手去扶沈令湘,他抬頭看向駱君搖,眼神很是復雜。
駱君搖卻沒有理會他們,帶著人朝佛堂門口走去。
“是君搖來了么”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姚重的聲音。
駱君搖腳步頓了一下,才開口道“舅舅,打擾了,可以進來么”
里面姚重笑了笑,道“自然可以,進來吧。小心些,別嚇著。”那聲音似乎帶著關心和寵溺,仿佛是個真心疼愛晚輩的長輩一般。
駱君搖眉心跳了跳,疊影上前一步擋在了她前面。
駱君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擔心,沒事。”然后越過了疊影朝佛堂門口走去。
駱君搖站在佛堂門口,神色淡定地掃了一眼里面。
實在不能說,這里現在是否還能稱之為佛堂。
他們在小院門口就聞到的血腥味,就是從這里面傳出來的。
佛堂正前方的神龕前多了幾十個牌位,一眼看過去都是姚氏某某之靈位。靈牌位后面的佛像上有斑駁的血跡,特別是佛像的眼睛里未能滑落下來的血跡還沒干涸,看上去仿佛佛祖眼中生出的血淚。
在這些牌位前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五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視覺沖擊過大,饒是膽大妄為的秦藥兒也嚇得尖叫了一聲,躲在駱君搖身后緊緊拽著翎蘭的衣袖。
姚重就坐在這些佛像牌位和人頭前面,一身青色長衫的中年男人面帶笑容俊雅風流。這份風儀,莫說是如今上雍皇城里這些名門公子,儒生才子,便是謝衍那樣的容貌氣度,相較起來也少了幾分優雅從容,這才是真正的一等一的名門世家教養出來的貴公子。
如果,他背后沒有那么可怕的背景的話。
佛堂里還跪著幾個人,樊側妃,謝衡謝衎兩人以及他們的妻子一起,跪在門口靠墻的地方。
而大堂中央,姚重跟前跪著的卻是姚韞和穆王。
這兩人此時的模樣著實是有些凄慘,因為兩人并不是直接跪在地上,而是跪在一塊放在地上的釘板上面。
鮮血早就已經染紅了釘板,甚至順著釘板一路流到了佛堂的地上。
駱君搖想起了傳說中告御狀的人據說要滾的釘板。
看著那明晃晃的釘板和流淌的血跡,不管這件事如何了結,這兩人的腿恐怕是保不住了。
兩人衣著單薄,面色如土,看起來就快要支撐不住了。特別是穆王,他本就行動不便。此時說是跪著,不如說是用兩只手支撐著身體。因為一旦他放手,就會直接往前面倒去,到時候會被釘板扎得更慘。
“搖搖搖,救、救我”穆王妃有些遲緩地回頭看向駱君搖,一瞬間眼底閃動著欣喜的光芒,不知是太虛弱還是什么原因,她的聲音沙啞低沉,若不仔細聽駱君搖險些聽不清楚。
駱君搖輕嘆了口氣,抬腳踏入佛堂里,“打擾了。”
姚重單手撐著額頭,笑吟吟地看著她道“不打擾,不過你來晚了。”
駱君搖微微揚眉,“晚了”
“白靖容已經走了,你錯過了一出好戲。”姚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