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余沉顯然不在這其中,他犯的不是謀逆造反這樣的大罪,但臨陣投敵也差不太多了,自然可以享受到斬立決的待遇。
余沉也并不孤單,與他一起的還有幾個同樣突然間名噪上雍的人物。
昨天朝廷突然公布了多年前信州姚家的滅門慘案,整個上雍因為這個消息以及余沉歸案的消息一起炸了。
茶樓酒肆里,十個有九個都是在討論這兩件事情。
姚家滅門案的兇手絕大多數都已經被姚重料理了,余下的這幾個除了當年姚家的叛徒便都是參與其中的小人物了。
這難免讓人們談起來的時候覺得有些意難平,感嘆那些人都死得太早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那些人都是遭了報應,所以早早的就死了。
從某方面來說,這樣的說法好像也沒錯。
至于余沉,就更是惹得群情激奮了。
當年因為余沉叛變慘死了多少大盛將士這些將士里自然也有不少上雍百姓的兒孫父兄和丈夫。
于是,當上午載著一行人的囚車從街上路過的時候,站在街道兩邊圍觀的百姓紛紛朝著囚車里的人砸過去了各種臭雞蛋爛菜葉。
更是有人指著囚車破口大罵,想要朝囚車潑糞水,吐口水,還有人坐在街邊嚎啕大哭。
前往刑場的道路兩旁被人們擠得水泄不通,而上雍皇城其他地方今天卻難得很是寂寥。
余沉原本被換了一身干凈衣裳,但此時路還沒有走到一半卻已經變得比他之前那件滿是血污的衣服還要骯臟。
他的頭上還有腥臭的雞蛋液和不知是什么的東西,腦袋不知被誰砸了,血液從發鬢邊滑落下來,讓他整個人顯得越發狼狽。
此時的上雍百姓誰也沒有同情他的心思,他們指著他憤怒地罵著,若不是路邊的官兵攔著恐怕還想要沖上來撕打。
余沉沉默地望著這一幕幕,眼底浮現了幾分恍惚。
他曾經也走過這條街,那時候的他鮮衣怒馬,身后跟著得勝歸來盔甲整齊的鎮國軍將士。街道兩旁都是上雍百姓的歡呼聲,還有少女們愛慕傾敬的目光。
他記得,還有膽大的女子從樓上將鮮花帕子等物拋下來,砸落到了他的肩頭。他還曾經在人群中看到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她眼底帶著慢慢的笑意,仿佛是在贊許他的功績。
余沉突然一怔,他猛地抬起頭來看向頭頂上方。
馬車緩緩往前駛去,他不得不扭轉頭去看。
樓上的窗邊倚靠著一個女子,她生得很是美麗,年齡絲毫不能影響到她的容顏,眉宇間仿佛帶著幾分淡淡的媚色。此時她穿著一身朱紅色衣衫,頭上的發髻卻變成了未婚女子的模樣,發間還簪著一只珊瑚寶石發簪。
她臉上施了薄薄的脂粉,柳眉細描,朱唇輕點,唇邊帶著幾分笑意。
那是崔折玉。
與不久前他在城外墳前和天牢里見到的崔折玉截然不同,現在的她讓他幾乎要以為是回到了他們剛剛新婚甚至是尚未成婚的時候。
“婉玉”他無聲地呢喃道。
崔折玉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同樣開口無聲地道“我爹娘和孩兒在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