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折玉原本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閨中女子,如果她沒有遇到余沉,或許終其一生都只是一個生活平淡卻安穩無憂的賢妻良母。
但是因為余沉,她一夜之前什么都沒有了,就連自己原本的身份都不能顯露于人前。她要活下去,要為父母家人報仇雪恨,這些苦難即便是放在一個男人身上也能壓死大部分人。
在這樣的世道,她一個女子能走到如今是何其艱難
而這些隱藏在心中的痛苦和委屈,卻連個訴說的人都沒有。
正要喚人來將崔折玉扶下去休息,就見謝衍和崔子郢從外面走了進來。
崔子郢恭敬地朝駱君搖拱手行了禮,走過去想要將崔折玉抱起來。只是他身體不好,崔折玉雖然身形纖細窈窕卻畢竟是個成年女子,十五六歲的崔子郢可以輕而易舉地抱起姐姐,反倒是如今的崔子郢做不到了。
謝衍抬手按住了崔子郢的肩膀,回頭吩咐道“送她去客房休息。”
門外奉劍和翎蘭走了進來,一左一右扶起崔折玉便往外走去。
崔子郢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拱手道“多謝王爺。”
謝衍看著他道“這世上從來不是只有一條路,你既然選好了就好好走下去,別忘了還有人需要你照顧。本王也相信,崔遼將軍的兒子不會這么容易被擊敗的。”
崔子郢心中一震,再次深深地朝謝衍一揖,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跟了出去。
出身將門從小習武的崔子郢,二十多歲之后才拋棄從前的一切棄武從文重新來過,他的心中并不是沒有忐忑不安。
即便是在夢中,他也依然記得自己曾經策馬揚鞭鮮衣怒馬的模樣,醒過來要面對的現實卻是單薄無力風一吹就倒的身體。
姐姐無法將心中的痛苦告訴他,他又何嘗能夠在姐姐面前直言自己的痛苦呢
但是仇人已經死了,往后的路總是要走下去的。
“余沉真的死了”駱君搖看向謝衍問道。
謝衍點點頭道“死了,午時一刻咽下的最后一口氣。”謝衍沒有跟她說余沉死前的模樣有多慘,駱君搖也沒有去問。
兩人重新坐了下來,謝衍重新拿過一個就被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一口。
謝衍極少在白天喝酒,駱君搖也多說什么,只是看著他慢慢喝下杯中的烈酒。
余沉的事情,并不是只對崔家姐弟有影響,對許多曾經跟余沉并肩作戰,曾經將余沉當成同袍兄弟,甚至曾經崇拜過余沉的人,都有很大的影響。
或許,今天很多人都會想要和一杯。
有人是為了慶祝,有認識為了祭奠曾經枉死的英靈。
“又下雪了。”駱君搖輕聲道。
門外的院子里,細細的白雪無聲地飄落下來。
一天一夜的大雪之后,整個上雍再次被裹上了厚厚的銀裝。
蕭澂的宅邸中,蕭澂劍眉微蹙親自將一位背著藥箱的大夫送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