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小小的房間里,阮廷依然安靜地躺在床上,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發呆還是睡著了。
這個牢房比之前更加安靜了幾分,寧王幾天前被賜毒酒自盡了,雪崖早就被拉走不知道弄到哪兒去了。于是原本可以關四個人的牢房現在變成了阮廷一人獨享,雖然他可活動范圍還是一點兒也沒有擴大。
不久前的那次重傷讓阮廷幾乎去掉了半條命,直到現在也依然還沒有完全康復。
他也整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已經認命了一般。
牢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沉穩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阮廷并沒有在意,依然半閉著眼睛閉目養神。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來人開口,阮廷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側首往外面看去卻看到謝衍正站在牢房外面的過道上看著他。
阮廷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雙手撐著床鋪坐起身來,“王爺怎么來了”
謝衍平靜地道“阮家老小被判了流放三千里,方才已經出發了。”
阮廷一愣,這個判決他早就知道了,但此時聽謝衍說起臉上的神色還是有些僵硬了。
半晌阮廷才緩緩道“王爺現在,在朝中也算得上是乾綱獨斷了恭喜王爺。”
謝衍了然地看著他,“你還是不想說。”
阮廷笑了笑道“我沒什么可說的,一時糊涂跟了寧王那個廢物,愿賭服輸。”
謝衍點了點頭道“令愛請我帶一句話給你。”
阮廷一怔,很快反應過來道“阿離”
謝衍道“令愛說,你和阮月樓都拋棄了阮家,以后阮家她說了算。”
阮廷愣住了,看向謝衍的神色都多了幾分懷疑。似乎并不覺得自己的女兒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謝衍卻沒有解釋的意思,轉身往外走去,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話,道“阮相,本王覺得比起你和阮月樓,她或許更像是真正能成為一家之主的人。”
阮廷嗤笑了一聲道“一家之主王爺這兩個月看似見招拆招,實則不動聲色便將大盛權柄牢牢握在自己手中,這份能耐在下佩服得緊。我倒是沒想到王爺竟然還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沒有我阮廷,哪來的阮家”
他這話音里有著幾分淡淡地倨傲,但這世上也沒有人能說他說的不對。
在阮廷之前阮家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連日子都過不下去要賣兒賣女的貧苦人家。是阮廷憑著自己的能力平步青云,才帶著阮家人也跟著榮華富貴的。
阮廷沒有記恨當初被父母給賣了,反而在自己發達之后將父母兄弟都接到身邊來享福。這也是這些年朝野上下對阮廷風評不錯的原因之一,大多數人都覺得他寬厚孝順,只記恩不記仇。
謝衍搖搖頭道“你現在生死只在旁人一念間,阮家人卻還要活下去。”
至于阮家人到底能活成什么樣子,就是阮月離或者說阮家人自己的事情了。無論他們活成什么樣,謝衍都不會同情憐憫他們的。
謝衍最后看了阮廷一眼道“本王近期不會來了,阮相若是有什么話想說,可以讓人傳話給本王,如果阮相沒有死在這里的話。另外,如果雪崖公子比你先想開,你再想說什么也沒用了。”
阮廷眼睛一縮,死死地盯著謝衍,仿佛想要看出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只聽謝衍最后問道“阮相無論如何都不肯說的秘密跟當年你能順利登上丞相之位有關吧本王現在沒空料理這些陳年舊事,不急。”
阮廷目光一瞬也沒有移動,臉上也維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
謝衍卻似乎沒有興趣知道他現在是什么表情,已經踏出了牢房大門,很快門又被從外面關上了,牢房里重新恢復了寂靜。
駱君搖與蘇蕊等人在茶樓外分別,帶著翎蘭慢悠悠地往會走著。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不久前的動亂造成的破壞明面上似乎已經修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