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坐在院子里撫琴,身邊跟隨他從蘄族來到上雍的忠仆正百般擔憂地勸說他為自己做點什么。
“王子,外面都在傳是蘄族劫走了駱大姑娘,咱們是不是去向大盛的人解釋一下若是駱家將此事遷怒到您身上,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質子是什么說白了就是棄子。
如果大盛人認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和他們有關,那么會發生什么事情,誰也不知道。
如今他們身在大盛皇城,就算死了也沒有人會替他們多說一句話。
運氣好可能若干年后,會成為蘄族向大盛出兵的借口,運氣不好,那就真是白死了。
姬容漫不經心地撫著琴,琴聲斷續并沒有完整的韻律。
聽了忠仆的話,他指尖頓了一下,半晌才輕聲道“解不解釋有何差別大盛人若是愿意相信,自然會知道此事與我們無關。若是不愿意,說什么都沒用。”
“可是”
姬容垂眸,帶著幾分病態的面容有些黯然,“你說他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想到過我么”
忠仆看著眼前席地而坐的少年,眼中也不由多了幾分同情和憐憫。口中卻還是道“這定然是在上雍的人自作主張,大王和夫人”
他是從小看到九王子長大的,在蘄族那樣的地方體弱多病的孩子從來都不受喜愛。
王室能養得起孩子還好,只是不受寵愛罷了。若是尋常百姓,生下了這樣病弱的孩子直接丟出去喂狼都是有的。
更不用說,九王子不僅身體弱,性格也溫和,還喜歡中原文化。
雖然容夫人自己也是中原人,但是她卻極度厭惡自己的兒女學習中原的文化。或許是因為她當年被迫留流落蘄族,她痛恨中原人。
大王就更不必說了,他從來都認為蘄族的一切才是最好的,怎么能容忍自己病弱的兒子癡迷于敵人的文化
于是,在蘄族需要一個送往大盛的質子的時候,九王子就毫不猶豫地被推了出來。
從頭到尾,他甚至都沒有機會開口表達一句自己的意見。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位雖然年近五旬卻依然風華絕代的容夫人難得親自到了九殿下的居住,卻是冷冰冰地告訴他,要他收拾東西前往大盛為質。
這樣一個兒子,對大王和容夫人來說恐怕還不如一個得用的屬下有價值吧
因此,無論他們做什么,恐怕也是不會考慮九王子的安危的。
如今大盛和蘄族停戰局勢已定,大盛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再發動兵馬襲擊隱入瀚海深處的蘄族新王庭。
那么這個質子,無論是對大盛還是對蘄族來說,其實都不重要了。
畢竟,蘄族只是想暫時與大盛達成停戰,并不是想臣服或者與大盛交好。
“王子”
“啟稟王子,駱大公子來了。”院外一個管事進來稟告。
姬容指尖一頓,琴弦上發出一聲有些突兀的聲音。
沉默了片刻,姬容方才道“請駱公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