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王玄眉頭一動,緩緩端起茶杯,“消息從何而來”
他并不覺得屠蘇子淵在撒謊。
深宅大院,外表光鮮,內里污穢不堪,許多事他已早有耳聞,并不奇怪。
屠蘇子淵既有志于家主之位,連坑害兄弟的惡名都不愿沾,何況這種市井閑漢嚼人舌根的事。
他所慮只有一點,沒法開口。
原本見秦州王有所求,準備到時求個薄面,即便查不出真兇,也能隨意托個妖人作祟之名混過去,各方都有交待。
但如今,怕是提都不能提。
“消息來自城內一名巫醫。”
屠蘇子淵沉聲道“曾有人找他幫忙,煉制遮掩鬼胎的丹藥,要求三月內看不出異狀,且隨時能夠打掉,剛好那人來自王府。”
“還有一名我屠蘇家安插在王府的侍女透漏,秦州王已一年未寵幸這名小妾,小妾卻突然嗜酸多食,每頓都要吃風蛇肉,正是那丹藥藥引。”
王玄若有所思,“人呢”
屠蘇子淵搖頭道“全死了。”
“我已詢問過子明,當日王妃壽辰,他正好在安慶城,便上門送賀禮,與賓客喝了幾杯便不省人事,醒來后已在小妾閨房,對方赤身,喉骨盡碎,明顯是被人掐死。”
“這件事應該是有兩方發力,王府中某個公子嫁禍子明,隨后山城倒賣地元雷火珠者順勢甩鍋,形成死局。”
王玄眼睛微瞇,“子淵兄不老實啊,山城是誰在甩鍋,恐怕你一清二楚吧。”
屠蘇子淵沉默了一下,“是烈老祖那一房子弟,所以這件事查不下去。”
王玄搖頭嗤笑,“雖查不下去,但也有嫌疑,但如今這口黑鍋扣給了子明,那一房便重新有了機會,你不僅是要清除自己嫌疑,還要搬開絆腳石吧”
屠蘇子淵面色不變,“王都尉猜得沒錯,幫子明,也是在幫我自己。”
對方說了實話,王玄反倒放心,沉思了一下說道“那么如今便有兩方對手。”
“一個是王府公子,事關皇族丑聞,秦州王即便有所察覺,也會將錯就錯,讓此事歸于平息。”
“一個是你屠蘇山城子弟,也會將此事做實,說不定那巫醫便是他們滅口”
“不,應該還有其他人。”
旁邊突然響起個聲音。
王玄二人談話,并未避開莫卿柔,她原本不在意,幫二人倒茶,但聽了一半卻突然開口。
“哦”
王玄微笑道“夫人請說。”
莫卿柔搖頭道“你們忽略了那小妾,若她懷鬼胎,要么一開始便害怕,直接打去,要么用情至深,想辦法離開王府生下孩子,用丹藥遮掩三月然后打掉,分明是將腹中胎兒當做了籌碼”
王玄若有所思,“那小妾身份有問題”
屠蘇子淵接話道“我已查過,那小妾原本是走江湖的歌姬,三年前在王府唱堂戲后被秦州王看中。”
“她在王府中甚少與人來往,也不爭風吃醋,因此逐漸被冷落,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到”
就在這時,二人同時停嘴望向窗外,只見祁隆闊步走進院內,拱手道“大人,秦州王派人前來相邀。”
王玄心知,秦州王終于要說正事。
屠蘇子淵也起身道“王大人既有事,那在下便先行告辭,查到什么,再告訴大人。”
臨走時,突然又轉身道“還有件事,王大人在并州讓利于民,秦州不少人計劃遷往并州,秦州王欲效彷此道,逼迫世家法脈平抑糧價,若無永安支援,怕做不成此事。”
說罷,便拱手轉身離去。
王玄也恍然大悟,原來秦州王是這打算。
屠蘇子淵放出消息示好,估計山城中另一股勢力也讓他頗為頭痛,只能想辦法救出屠蘇子明,給對方打擊。
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王玄微微搖頭,隨后在內衛引導下,來到一座臨湖花園。
此時大雪已停,假山積雪,明月高照,侍女拎著燈籠前行,而秦州王則在涼亭內溫茶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