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老將撫須贊道“兵家五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將者,智、信、仁、勇、嚴也。”
“這一路行軍,令行禁止,配合默契,如今又得了人和,饕餮九路大軍,已成一路。”
旁邊中年人也微微點頭,“王玄得太子看重,果然知兵,柳成川無錯受過,若置之不理,遲早心生不滿,如今怕是會言聽計從。”
白須老將笑道“屠蘇家的那小子更不錯,烈老鬼說心中有愧,還托我照顧他,如今看來已有大將之材,與王玄一正一輔,今后成就不可限量”
眾人稱贊點評間,參軍也將評語全部記錄,同時另抄錄了一份,火速送往神都
神都皇城,無極殿內。
太子獨孤熙看罷厚厚評語,又恭敬交給燕皇,“父皇,這一路大軍已然穩固,各位老將認為王玄可領將印,世家也無人反對。”
燕皇看也不看,臉色平靜道“軍演還未結束,過早定論,只是看了你的面子。”
“朕這一生,天驕英才見得多了,多半馬失前蹄,亡于自傲”
說著,突然淡淡一瞥,“你對這王玄,看來信心很足”
太子獨孤熙連忙拱手,“諸位夫子老將,皆有不俗評價,而且王玄,總讓兒臣想到一個人”
燕皇眼睛微瞇,“霍鈺”
太子獨孤熙微微搖頭,“不,是白虎兵圣李援”
“霍鈺雖說橫空出世,但實則在軍中受白家幾位老將暗中照顧,且半生征戰成名,皆在北疆。”
“而王玄與李援一般,同樣崛起于微末,群狼環伺、披荊斬棘,卻能屢次逢兇化吉,困于山中而知天下事。”
“確實有些像”
燕皇點了點頭,忽然冷聲道“其如猛虎,蓄勢以震山崗,你就不怕反噬”
太子獨孤熙深深吸了口氣,眼神堅定,“兒臣并非楚哀帝,大燕也絕非大楚”
燕皇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朕再問你,此人當如何用之”
太子獨孤熙恭敬拱手,“還請父皇指教。”
燕皇點了點頭,“若是之前的大燕,當養其驕縱之心,御虎殿前,震懾四方世家,世家畏懼憎恨,殺虎以平天下。”
“但如今的大燕,人心既大義,堵得住世家之嘴,堵不住悠悠眾口,你唯有學那些古圣皇,功必賞,過必罰,不可使其坐大,也不能寒了將士之心,難啊”
說著,不知想到了什么,渾濁雙眼望著空蕩蕩大殿某處,眼中滿是懷念。
太子獨孤熙沉默不語,拱手而立。
他自小聰慧,又得諸多名師指點,燕皇說的這些,豈會不明白。
之所以裝傻充楞,只是為討燕皇歡心而已。
種生基可續命,卻無法阻止神魂衰老。
眼前之人對于他來說,
只是垂垂老矣的父親
夜幕漆黑,風雪再次降臨。
軍營中篝火通明,鎧甲聲聲,戰馬嘶鳴,飛雪落在火盆中嗤嗤作響。
“軍中套路無非就那些”
大帳之中,王玄看了看桌上的機關盒,對著蕭仲謀微笑道“這次軍演陣勢不小,如果沒猜錯,軍令一到必是異常緊急,命將士甲不離身,收好三日口糧,隨時準備行動。”
蕭仲謀點頭道“大人放心,我已安排好,這次軍演事發突然,對外情報全部中斷,連太子也沒傳來消息,如果在下沒猜錯,整個臥龍野必然已全部戒嚴。”
說著,眼中若有所思道“聽太子原先之意,軍演不過走個過場,如今突然變卦,還不通知”
“無需憂慮。”
王玄微微搖頭,“如果沒猜錯,此番變化,皆因王夫子鑄民意刀而起,雖說人心自有公斷,但人心也最易蒙蔽。”
“周禮沿襲數千年,世家盤根錯節,多少人要仰仗他們而活,回過神來,便會領悟鼓動民心的手段,何況世家又何嘗不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