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乃入世之法,殺伐之道,起于洪荒時期部落與野獸邪物搏斗,保家守境,鎮壓四方。
傳承至今,已開始沒落。
很簡單,兵家鍛體術是將肉身千錘百煉,引煞入體,造就神兵之體,迅速形成戰力,殺伐驚人。
代價是…不修性命,長生無望。
這世界有修真之道,驚才絕艷者無不渴求成仙長生,不斷開發各種術法,此消彼長,兵家那點威力已不被看重,更別說壽不過百的弊端。
唯一的好處,便是所需資源甚少,若想保家護境,為后代爭一番前程,才會修習此道。
高門將領,多是邊修長生,邊研習軍陣。
換句話說,王玄已與修道長生絕緣。
更倒霉的是,他這家傳的兵家鍛體術有不少殘缺,引煞入體后再無精進,還好那并州鎮邪軍府趙都尉與他家世交,才謀了這份差事。
融合兩世記憶,
功名、長生,
皆無望。
“這天氣…真叫人郁悶。”
王玄嘟囔了一聲,將碗里湯藥徹底喝完。
就在這時,一名大胡子軍漢急匆匆進院,來到屋內雙拳一抱粗聲道:“大人,軍士已經集結,明日便可進行秋訓。”
大胡子名叫劉順,是他手下兩名隊正之一。
鎮邪府軍,屬地方武裝,縣一級的軍府有兩百人,有些類似前世唐朝府兵制,皆是由各村選取壯丁,邊耕種邊訓練,圍捕盜賊,清理邪祟。
亂世之時,人人為求活命廝殺,還能起到作用,但如今大燕日益強盛,圍捕盜賊還好說,清理邪祟職能已成過往。
王玄點頭,隨即眼皮一抬:“那個山鬼…”
劉順聞言彎腰笑道:“大人放心,有個路過的法言宗少俠已經處理了。”
王玄聞言松了口氣。
如今清理邪祟,一般是由社稷廟、靖妖司,或者縣衙發布懸賞完成,縣級鎮邪軍只是個名頭。
前身修為不高,卻是個立功心切的主,整天想著恢復祖上榮光,一聽說有邪祟就單人匹馬前去,不僅沒揚名,還成了永安縣笑談。
人稱“草包校尉”。
一旁的劉順見王玄臉色,忍不住勸道:“大人,恕屬下直言,有些事…”
“知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王玄低頭望著手中藥碗,臉色平靜。
…………
豎日,九月中,正是秋訓之時。
校場位于永安縣北,平日用來曬谷。
王玄一身鎧甲站在土臺上,腰間挎劍,右手持槍,盔纓下眼若寒星,威風凜凜。
他這身鎧,重五十斤,名曰貔貅吞甲明光鎧,寒鐵鍛造,燕太祖御賜,后人即便身為布衣也可穿戴,雖內嵌銅符早已失去作用,但外鎧依舊光亮照人。
他這把槍,重四十斤,長七尺,玄鐵鍛造爛銀槍,槍芯為一根妖骨煉制,剛柔并濟,亦可將煞氣注入其中。
真可謂明甲銀槍玉面虎,好似畫中錦馬超。
然而,
現場氣氛卻有些詭異…
此時正值秋收之際,遠處麥稈稻穗垛成小山,光屁股的皮猴子們鉆來鉆去,一個個瞪著好奇的眼睛,旁邊更有七姑八婆掰著苞谷嘻嘻哈哈…
二百來號軍士雖然隊列整齊,但一個個松松垮垮,眼中滿是茫然不耐,朝廷發下的皮夾老舊,長矛上鑲嵌的破邪符更是早已磨損沒了作用…
王玄面色不變,眼角直抽抽。
媽的,說好的沙場秋點兵呢?
前身記憶分明在騙人,
這……一點也不嚴肅啊!
虧我還特意穿了這身行頭…
王玄收斂心情,平靜看著臺下。
前身一根筋,他卻看得出來軍府敗落,根子出在制度上,與這個時代已經不符,遲早被淘汰。
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莊稼漢子啊…
王玄微微一嘆,隨即嘴角一抿:“如今正值秋收之際,本月秋訓作罷,諸位各自忙去吧。”
下方軍士們一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好嘛,這官迷最注重訓練,平日里動輒打罵,一有松懈就是火冒三丈,今日怎么轉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