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嬤嬤在跟前,元春也說不出自己是輕松了還是難過。
論伺候皇帝,李嬤嬤第一個沖在前面,不論是添水上茶還是伺候筆墨都不假人手,元春只負責站著或者外出跑腿就行了。
但是李嬤嬤威風太大,不管元春做與不做都能挑出來錯,阿黃和底下的小太監小丫頭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李嬤嬤訓斥她們的時候,皇帝也是面無表情地看一會兒就扔下筆出去了,李嬤嬤還點著她們的額頭道:“看看你們做的糟心事兒!連陛下都氣走了!”
元春心想我看皇帝是被你聒噪走的,一天到晚嘴里叭叭叭叭地不閑著,跟上了膛的機關槍一樣。
也不知道這么多年皇帝是怎么忍下來的,還是說已經習慣李嬤嬤這樣了?
元春回憶著皇帝剛才出門的神色,多少有點懷疑。
畢竟,這皇帝似乎也太憋屈了點。
過了一會兒皇帝才帶著夏守忠慢悠悠地轉回來,繼續提筆寫寫畫畫。
元春今天都沒上前伺候,此刻心中想起還要請假回家的事,趁著李嬤嬤出去主動挽起袖子去給皇帝磨墨。
皇帝抬了抬眼皮,道:“賈御侍是不是閑了一天,手腳都癢了?”
“陛下說笑了,奴婢這不是在旁跟這嬤嬤學習呢,這樣嬤嬤不在的時候奴婢才能更好地侍奉陛下呀。”
元春聽出來了他的不滿,湊出笑容來,語氣謙恭。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賈御侍也開始油嘴滑舌?”
皇帝停了下來,眸中泛起了一絲興致,看元春的眼神滿是打量。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這女人雖然心悅于他但從不主動討好,他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奴婢對陛下之心日月可鑒!”
元春厚著臉皮又吹捧了一陣,看皇帝的臉色好多了,才小心地道出目的:“陛下,那個……奴婢想下個月初二回一趟家,李嬤嬤已經準許了,不知陛下能否允準?”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皇帝心里算了算日子,眉頭皺了起來:“不準。”
元春一愣,眼見著皇帝沒有任何解釋,又磨了磨牙,繼續道:“陛下,奴婢自進宮之后就沒回過家了,下個月奴婢有個妹妹要進京城,合家歡聚獨獨缺奴婢一個……”
“說了不準,就是不準。”
皇帝斜睨著她:“那天朕有事要用你,不成。”
元春思襯,高僧入宮也是在初二后面幾天的事兒,最近沒聽說宮里有什么大事呀,就算是有,現在李嬤嬤回來了哪里用得著她。
“呃,陛下,奴婢沒聽說初二那天宮里要做什么非奴……”
元春小心地開口。
“沒什么大事,但是非你不可。此事不必再提!”
皇帝對元春拉長了臉。
元春的眼中頓時冒出兩簇小火苗,一股怒氣冉冉升起。
沒什么大事你非要把我綁在身邊干嘛!
老娘進宮這么久就回家一次都不準!
什么垃圾老板!
皇帝眼角瞥見元春滿是怒氣的眼睛,正要等著看她接下來的反應。
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默不作聲地垂下頭去,磨墨的動作也變得又快又重。
皇帝看著她手拿硯石嚯嚯生風磨刀似的,暗笑,這個賈元春,氣性倒是不小,稍微一言不合就想發脾氣,還真是沒把他當皇帝。
元春剛把皇帝從頭到腳罵了一遍,李嬤嬤就端著一碗散發著苦了吧唧氣味的湯藥送了過來。
皇帝輕松的表情立刻又凝重了。
“這是什么?”
元春還沒見過皇帝喝這個,不懂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