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場內已是議論聲四起。
朱俊燊很清楚自己這番話的影響力,但他毫不介意,繼續解說了下去。
“那是人類文明史上第一次出現滅絕神通,但很遺憾這份裁決卻不是瞄準魔族,而是對準了同胞。在此我不想論述戰爭與正義的話題,只是想簡單解釋一下當時的戰后情形,以天啟神通造成生靈涂炭,會嚴重擾亂天地之間的游離魔能。或者反過來說,大規模殺傷性的滅絕神通,多半是通過嚴重擾亂游離魔能來擴散傷害,那么在神通之后,留下的就是嚴重的魔能污染。”
提到魔能污染這個詞,就算普通人也立時了然。
身處魔道文明之中,魔能是和空氣、陽光一般無處不在的,一般情況下的游離魔能對人體全然無害,反而會不斷改造人體,讓人類更加適應這份奇特的能量,進行各種精妙的運用操控。但和空氣陽光一樣,魔能也存在“適度”的問題,過激的魔能對人體有害無益,而極度過激的魔能,就如同龍卷風一般堪稱天災。而魔能污染正是天災之中最為典型的一種。
引起魔能污染的原因有很多,錯誤的魔道試驗、劇烈的環境變動,甚至是大自然環境下的機緣巧合。而魔能污染的嚴重程度各不相同,輕微的只要找幾個銀穗來稍事處置就好,嚴重的則需要魔道大師成群結隊地前往處置,而更嚴重的,例如東大陸的禁地……直至今日都讓人類束手無策。
“陸昊一手掀起的天災,本質正是利用嚴重的魔能污染毒殺對手,而四十萬圣元精兵的死,非但沒有緩解毒性,反而尸體與魔能污染同化,使得毒性愈演愈烈。陸昊以宗師境界強行將紊亂的魔能鎮壓在地下,使其不得爆發。然而一旦失去宗師鎮壓,紅山,也就是當時的白山會爆發出堪比魔族降臨的大災難。所以對于當時的陸昊而言,無論新帝國定都在哪里,新的魔道學院建在哪里,他本人都不能離開紅山太遠,否則天災爆發,西大陸的文明疆域都要受到波及。當然,反過來說,如果不能有效化解魔能污染,那么陸昊也不可能讓百萬國民跟著他一起冒險站在火山口上。當時他之所以會猶豫定都建院的問題,癥結就在于此。”
頓了頓,大宗師繼續說道:“歷史上,陸昊最終巧妙地化解了魔能污染,雖然代價堪稱慘烈,但最終還是在這片墳場上建立了自己的都城……”
話音未落,觀眾席上忽然有人高聲提問:“所謂代價是指什么?”
聲音激蕩,滿場皆驚。
天空競技場,在每個觀眾區域邊緣都設有隔絕噪音的屏蔽墻,但少女的問題卻頃刻間穿透了所有的墻壁,直達每個人耳中。并讓人們不約而同升起一個疑惑。
是啊,所謂的慘烈代價是指什么?被陸昊第一批遷居到紅山城的無辜百姓么?
與此同時,大宗師目光瞥去,看清了提問的人,卻是個衣著華美的圣元少女,身材婀娜,五官清秀,眉眼間卻承載著一種凌駕眾生之上的高傲。
顯然,這位來自圣元的游客并不是來老實看戲的,對于1800年前的歷史舊事,她有著強烈的不平之心,更有著對大秦宗師都不肯俯首的固執。
對此,朱俊燊不由莞爾,這姑娘雖然明顯做了極其高明的偽裝,但這一聲質問,卻將她的身份直接揭示了出來。
實在是個年輕氣盛的孩子。
但她的問題,卻值得正面回應。
“陸昊的代價,是陸家皇朝的壽數。”
一句話,滿場寂靜。
人們甚至顧不得去看白驍接下來又打算做什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解說臺上。
因為這是從沒有人提起過的秘聞。
朱俊燊說道:“西大陸的獨立戰爭,是毋庸置疑的正義之戰,即便是面對任何一個圣元人,我們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殲滅四十萬人的天啟神通固然殘忍,卻無礙我們的大義。因此陸昊得國之正,堪比圣元橫掃魔患,于東大陸建國。圣元帝國國運綿延至今,已經超過兩千年,期間縱有動蕩也無傷大雅,那么為何偏偏陸家皇朝卻只有400年國運?雖然后世史學家嘗試做了無數解釋,但究其根源,卻是1800年前,陸家的先祖在紅山建都時就已經注定了這一切。”
這個回答,如同在眾人心頭敲響了一記沉鐘,令人頭腦發懵,胸口發悶。
換了其他任何人說出這番論調,都只會引得哄堂大笑,但大宗師的分量畢竟不同,在此之前,朱俊燊已經用一次又一次屬于他的個人傳奇,奠定了無與倫比的威望。
只要無關乎投資理財,他的話就近乎世間真理!
朱俊燊目光瞥向觀眾席,說道:“不知這樣的解釋,可否讓大家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