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一種近乎自殺的奢侈行徑。
不過死到臨頭的時候,人們總是傾向于奢侈一把。
“所以,我們真就這么把希望寄托在一只野人身上?”
李覃看著眼前那坨不斷膨脹的肉塊,對自己方才的決定有了那么一絲悔意。
倒是年紀比他小上快20歲的少女元薇,大大方方地往觀眾席的座椅上一躺,譏諷道:“你口中的野人,是秦國最高魔道學府的首席新人。反倒是你,在白夜學院第一年的成績是多少名?”
李覃被問得宛如怒揭痛瘡:“我當年可是和嬴若櫻一屆啊!”
“白驍也是和清月一屆,你這借口找得太沒水平……而且比起在這里提心吊膽,長吁短嘆,你不如去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元薇說著,目光掃向了競技場內。
事態發展至此,這場備受矚目的年終測試自然是沒法善終。
就算再遲鈍的觀眾,在親眼目睹了許柏廉入場后的諸多異象,也意識到事態發展已然失控,而在宗師們于競技場底部設伏的時候,場內的疏散工作就有條不紊地展開了。
如今元薇視線所及之處,大部分觀眾都已經沿著安全通道離開了這宛如火山口一般的天空競技場,工作人員們緊張而忙碌地執行應急程序,少數表現地鬼鬼祟祟的閑雜人等則被不由分說地擒下,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元薇所說的“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協助疏散平民。
但這一切都只是假象。
“我沒記錯的話,競技場的應急疏散出口,是在紅山城郊?”
李覃撓了撓頭:“我又不是紅山人,你問我?不過從空間構造來看,大抵如此吧。”
元薇又說道:“但如果競技場直接從天上掉下去,疏散到哪里都一樣吧?”
“借你吉言,肯定都一樣了。”李覃伸手比劃了一下重物墜地,沖擊波橫掃全境的畫面,手勢之精妙,宛如憑空繪制了一副精美畫卷。
“或者說,若是這東西繼續膨脹下去,就算五座競技場全都掉下去也沒所謂了。全人類都要滅亡,紅山城當個先鋒也沒什么大不了。”
元薇對此不置可否,轉而問道:“白驍那家伙,靠得住么?”
“肯定靠不住啊。”李覃嘆息道,“畢竟是雪山野人嘛,將人類文明的希望寄托在野人身上,靠得住才有鬼了。”
“但是議長他……”
“他可是活了兩百歲的人瑞,偶爾老眼昏花,老年癡呆……”
“你再敢說他壞話,我宰了你!”
“都到了人類文明生死存亡的關頭了,就別這么神經緊繃了吧?周赦當了一百多年的天下第一人,還從沒有誰當眾詆毀過他,對他而言估計這也是絕無僅有的新鮮體驗呢。”
“……你就是因為有事沒事油嘴滑舌,才會追不到嬴若櫻的。”
“你也追不到周赦,有什么資格嘲諷我啊?好歹我一年絕大部分時間是陪在心上人身邊,你呢?”
“誰說我要追周赦了!?”
“我油嘴滑舌,你當真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然后眼睜睜看著那天外異物寄生的肉瘤已經膨脹到了幾乎撐破觀眾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