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人們終于適應強光后,卻駭然發現那輪明月竟是由無數道攢動的雷光組成,雷蛇繚繞間,隱約有著生靈的影子。
但是和祁邢山所呈現出的猙獰血口不同,這輪雷月,強大而威嚴,卻沒有那種令人驚懼的殺意,高高在上卻只令人心生憧憬與向往。
雷光映照下,小公主的面容變得更為精致而白皙,宛如無暇的玉。
而小公主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充滿好奇。
過了很久,少女才收回了畫面,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天外邪魔,我也直面過,而且比你直面地更久,雷火交替的戰略也是在此之后才徹底確定下來……”
話沒說完,現場已經有人用手指著小公主,聲色尖厲地斥責道:“她果然是天外邪魔的代言人!”
下一刻便有人接上了話頭:“不錯,天外邪魔人人驚懼,為何獨獨是她在接觸的時候能夠保持理性?!她分明是早就被邪魔污染過了!”
“所以她才會如此冷漠地將天下人都視為棋子……就連親生父親都能被她害死!”
“這種人居然被人當做恩主,若是讓她來當新王,天下人就都是邪魔的家畜了!”
會場內的情緒幾乎在頃刻間就被點燃引爆,那洶涌而來的惡意,以近乎匪夷所思的強度和速度膨脹起來。
祁邢山面色不動,反而微微低下頭,似乎也不愿成為這股惡意的發泄口,何況即便不需要有人領頭,小公主也已經是千夫所指。
小公主對此仿佛早有所料,只是淡淡地笑著,對各種無端的指責根本不予置評。
“有些奇怪啊……”陸珣站在主位后面輕聲道,“和之前一樣,莫名其妙就會引來全場反感,很不合理。”
藍瀾嗤笑道:“哪里不合理?她身上幾乎帶著所有被人厭惡的特質,王室出身,常年超然,又對很多義軍巨頭恩重如山,最后還長得漂亮,通常來說這種近乎完美的人在**里都是絕對不得善終的。你看她主動跳出來坦然自污,但有用嗎?”
陸珣說道:“不是指這個,我理解眾人對她的反對,但不覺得這股反對的浪潮有些大得不合理嗎?而且她的支持者又在哪里?”
這個問題,顯然是困擾陸珣已久,在白驍第一次離開會場,他與祁邢山閑談說起斷罪之火的話題時,就隱隱感覺氣氛有異。如今回味下來,陸珣更覺得這種扭曲的氛圍,簡直要把人逼瘋了。
完全不合邏輯,不合情理……如果說一兩個人的沖動還能歸結為偶然,現在幾十上百人的沖動,只能歸結為必然。但這又不可能是必然,現在不約而同站出來反對小公主的人,很多人分明是第一次見面,還有人之前根本是生死之仇。
小公主何德何能讓這么多人瞬間放下成見,一致對外?
陸珣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問題,對藍瀾而言卻像是個笑話。少女難得用稀奇的目光看了一眼陸珣,然后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把陸珣的五臟六腑都震了一遍。
“你是不是傻了啊!?在夢里探究現實的問題?”
“啊!?”
陸珣剎那間如遭雷擊,只感到眼前仿佛迷霧豁然開朗。
藍瀾則說道:“看來的確是傻了,從小白‘被奪舍’的那一天開始,你就該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夢啊,居然在夢里尋找合理性?”
“存在即合理,就算不合常理,總會合乎歪理!他們的反對總歸是要有原因的吧?!”
“原因還用問嗎?她就是這個夢境的主角,那位小白念叨許久的雷王啊。”